第四百六十九章 搬家

　　“會不會是……”
　　淩敬遲疑著說。
　　李元吉擡起頭看向淩敬疑問道：“是什麽？”
　　淩敬遲疑了壹下道：“會不會是她真的做過類似的事情，並且被內侍省的人抓住了把柄？”
　　李元吉壹楞，錯愕道：“妳是說她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奸夫，所以才死咬住我大哥不放的？”
　　淩敬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臣也不確定，只是壹個猜測。”
　　李元吉沈吟道：“這種猜測，妳不覺得荒謬嗎？她壹個久居深宮的婦人，能接觸到真男人的機會都不多，怎麽可能會有奸夫呢？”
　　淩敬幹巴巴笑道：“臣就是隨便猜了壹下而已，具體的還要等到查清楚以後才能知道。”
　　李元吉瞥了淩敬壹眼，沒好氣的道：“那妳就好好的查，認真的查，別再亂猜了，再亂猜下去，我怕不等妳查出真相，我父親就把妳淩遲了！”
　　這種事情，是可以亂猜的嗎？
　　如果真的猜中了，並且被人順藤摸瓜的查到壹些線索。
　　那李淵惱羞成怒之下還不知道會殺多少人。
　　畢竟，如今事情僅僅是牽扯到李建成的話，那麽李淵再怒、再惱火，也只會處置李建成和壹幹涉事者，不會株連。
　　如果還牽扯到其他人的話，那麽李淵就會毫不猶豫的發動他皇帝的特權，夷人三族，或者誅人六族。
　　其余的議論者、瞎猜者，恐怕也得跟著倒黴。
　　雖說不至於被夷三族、誅六族，但很有可能會被發配去戍邊，亦或者去蠻荒之地跟野人為伍。
　　畢竟，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李淵作為男人中的霸主，無疑更好面子。
　　他的面子被人扔在地上讓所有人踩了，他肯定不介意大興牢獄的。
　　所以在沒有查到相關證據的情況下，不能亂猜，猜多了容易惹禍上身。
　　淩敬聽到李元吉的話，好笑的道：“殿下放心，臣知道輕重。臣這就去查。”
　　李元吉瞪了淩敬壹眼，對淩敬擺了擺手，示意淩敬可以滾蛋了。
　　淩敬躬身壹禮，退出了涼亭，趕往了長安城。
　　李元吉在淩敬走後，也沒有在涼亭多待，在吩咐了守在涼亭不遠處的侍婢們收拾好亭內的殘羹剩飯以後，趕往了精舍正屋。
　　到精舍正屋所在的院落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年齡稍長的嬤嬤，在教導李令和李絮禮儀。
　　李令和李絮頭頂上各頂著壹摞書，書上還放著壹個碗。
　　兩個年齡稍長的嬤嬤正拎著銅壺給碗裏註水，嘴裏還壹個勁的念叨著，“壹會兒等碗裏的水倒滿以後，妳們就頂著碗沿正屋走壹圈。
　　必須做到壹滴水也不能灑，不然妳們今晚的飯也沒了。”
　　兩個年齡稍長的嬤嬤，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對李令、李絮而言最狠的話。
　　李令、李絮癟著嘴，看著很想哭，但又不敢哭，只能強忍著，任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李元吉看到這壹步，瞬間止步不前。
　　他敢肯定，只要他走過去，李令和李絮壹定會快速的卸下頭上的‘包袱’，跑到他懷裏嚎啕大哭。
　　他也看出來了，兩個年齡稍長的嬤嬤對李令和李絮的教導相當嚴苛。
　　以李令和李絮的年紀，面對這種教導，跟受折磨沒區別。
　　這樣她們會沒有童年的。
　　但路是她們自己選的。
　　李元吉給過她們快樂的生活，也希望她們有個快樂的童年，但她們沒有珍惜，現在被嚴苛教導，也怨不得旁人。
　　雖說李令和李絮的年紀不大，是非觀念還沒有徹底成形，但她們生母的年紀卻不小，是非觀念也已經成形了。
　　她們平日裏的所作所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壹些來自於生母的影響。
　　也就是說，她們現在的生活是她們的生母幫她們選的。
　　她們長大以後要埋怨人的話，也只能去埋怨她們的生母。
　　李元吉轉過身，準備離開精舍正屋，回九道宮。
　　但還沒走兩步，就被眼尖的嬤嬤們發現了。
　　兩個嬤嬤壹起停下了給李令和李絮頭頂的碗裏註水，放下了手裏的銅壺，壹起向李元吉躬身施禮。
　　“婢子見過齊王殿下……”
　　兩個嬤嬤施禮的動作壹致，高低都壹樣，就像是壹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壹樣。
　　李元吉只能回過身，微笑著沖兩個嬤嬤點了壹下頭。
　　李令和李絮聽到許久不見的父親似乎回來了，壹個個也顧不上頭頂上頂著的東西了，猛然回頭。
　　頭頂上的書頓時灑落壹地，碗也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幾瓣，碗裏的水壹半淋在了她們身上，壹半灑落到了地上。
　　她們壹前壹後奔向了李元吉，壹邊跑還壹邊哭，眼淚花花的，哭聲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給我站住！再敢往前壹步，就罰妳們默二十篇大字！”
　　楊妙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正屋門口，在李令和李絮撒丫子狂奔的時候，冷冷的低喝。
　　李令和李絮像是中了定身咒壹樣，止住了腳，站在原地壹動也不敢動，哭聲也變小了許多，壹個個可憐巴巴的看著李元吉，希望李元吉能幫她們說句話，順便解救她們脫離苦海。
　　但李元吉就像是沒看到她們壹樣，在跟兩個教養嬤嬤點過頭以後，邁步走向了楊妙言。
　　兩個小人兒見平日裏對她們非常和善的父親，此刻就像是沒看到她們壹樣，從她們身邊壹晃而過，心裏的委屈壹下子全湧了出來，並且再也繃不住了，又壹次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妙妙……”
　　李元吉就像是沒聽到李令和李絮的哭聲壹樣，走到楊妙言的面前，笑著喊了壹句。
　　楊妙言笑吟吟的向李元吉壹禮道：“阿郎還是叫我妙言吧，妙妙我可當不起。”
　　李元吉好笑的道：“妳這是對我有怨氣啊？”
　　楊妙言沒好氣的道：“能沒怨氣嘛。妳壹去九道宮就是半個月，中間壹次也沒有回來，就好似忘記了我這個王妃壹樣。”
　　李元吉哈哈笑道：“我還以為妳是因為令兒和絮兒的事情對我有怨氣呢，原來不是啊。”
　　楊妙言瞥了壹眼還在嚎啕大哭的李令和李絮壹眼，笑著道：“教導令兒和絮兒本就是我的職責，我又怎麽可能因為她們對妳有怨氣呢。
　　我怨的是，長嫂和二嫂又有了，我卻沒動靜。
　　旁人還以為我生不出來。
　　可事實是阿郎壹直待在外面不回來，我縱然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
　　李元吉聽到這話，壹臉汗顏。
　　楊妙言平日裏雖然壹直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抱怨，但很少把這話當眾說出來。
　　今日當著兩個教養嬤嬤的面把這話說出來了，那就說明楊妙言的怨氣真的不小。
　　看來鄭觀音和長孫又有身孕了，對她的刺激不小。
　　李元吉當即幹巴巴的笑道：“我這不是回來接妳來了嗎？咱們壹起去九道宮，壹起使力。”
　　楊妙言聽到這話，明顯的楞了壹下，然後臉上的笑容壹斂，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李元吉又道：“妳趕快吩咐府上的人收拾東西，爭取今日就全部搬上九道宮。”
　　楊妙言再次點了壹下頭，吩咐人去收拾東西。
　　在吩咐完了人以後，還特地問了李令和李絮壹句，“哭夠了沒有？”
　　李令和李絮在楊妙言的質問聲中，止住了哭腔。
　　楊妙言吩咐兩個教養嬤嬤繼續教導李令和李絮規矩。
　　雖說馬上要搬家了，這種事情耽誤耽誤也沒什麽。
　　但楊妙言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她似乎覺得，教育這東西壹旦開始了，就不能停，必須嚴苛的完成每壹次課業。
　　李令和李絮就是在這種要求下，再次的頂起了書本和碗。
　　為了懲罰李令和李絮剛才甩掉書本和碗的行為，兩個教養嬤嬤在李令和李絮再次頂書本和碗的時候，明確的告訴她們，她們兩個今天晚上的晚飯沒了。
　　她們很想哭很想哭，眼淚幾乎快要溢出眼眶了。
　　但是失去了父親的溺愛和支持以後，她們根本拗不過教養嬤嬤的大粗腿。
　　只能依照教養嬤嬤的教導壹板壹眼的去做。
　　對她們而言，現在所學的壹切有什麽用處，她們根本不知道。
　　有什麽意義，她們也不知道。
　　她們只知道，大人們讓她們學什麽，她們就必須學什麽。
　　在李令和李絮頂著壹摞書，以及壹只裝滿水的碗在正屋四周走了壹圈以後，楊妙言已經吩咐人收拾好了東西。
　　倒不是說齊王府沒什麽家底，而是齊王府的絕大多數家底，在九道宮晾幹的那壹刻，就開始斷斷續續的往上搬了，如今剩下的只有壹些女眷用的零零碎碎。
　　這些收拾起來並不困難，壹些人的私有物品，甚至早就收拾好了。
　　因為住在精舍裏的每壹個人都清楚，精舍只是齊王府內所有人的壹個暫居場所，不是固居場所。
　　齊王府的主人已經搬到了九道宮，那麽她們很快也得搬到九道宮去。
　　她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是依附於齊王府的主人而活的，那麽她們就必須盡可能的待在齊王府的主人身邊。
　　上山的路經過了好幾次的擴充，又鋪上的青石石階，所以很容易走。
　　李元吉和楊妙言共同坐在壹頂轎子內，壹邊享受著力士們那有節奏的顛簸，壹邊說起了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