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好运气和高效率

　　不得不说，马歇尔虽然啰嗦了些，但真的很会讲故事。
　　蹲守第一线吃瓜的伊恩和阿曼达听得聚精会神，就连监视梦境世界的叶星落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当时吓坏了，毕竟前几天半夜就出过一档子事儿。”马歇尔懊恼道：“我被惊醒的时候蜷缩在被子里连喘气声都不敢发出来。
　　甚至还在想，如果那天半夜我没听到声音或者偷懒没起床去查看情况，不亲眼见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是不是就没后面那些事情了？
　　艾伯特不会辞职离开；
　　我也不会发好几天高烧，病的到现在都没能彻底痊愈，更不会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过夜。
　　当第二天早上发现大雨中只留下墓坑，也只会认为是半夜有饿狼刨开墓穴，把尸体叼走吃掉了。
　　我们两个老搭档还会待在坟场里工作，或许……老实一段时间，我又会琢磨着从死人身上压榨点钱来花花……”
　　伊恩踹了他一脚，“让你交代恶灵的事情，你特么当哄孩子讲睡前故事呢？到底有没有说实话？你要是敢说谎骗我们……”
　　它上前一把掐住对方肥胖短粗的脖子，恶狠狠威胁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再用滚滚的热油灌进去！”
　　“哎？伊恩，我听说会长先生也是超凡者拥有神奇的力量呢，他能给自己治疗伤口，那么……”阿曼达歪着头拱火，“如果你把他的舌头拔下来，会长先生能再长出一条舌头吗？真好奇啊，要不要试试看？”
　　马歇尔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哆嗦，摆着手颤抖道：“别、别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啰嗦了，真的！”
　　他本来想拖延些时间，让红手套特卫队的值班人发现情况不对来灭了这两个怨魂。
　　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特卫队成员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又害怕又紧张，马歇尔不敢激怒它们，只能赔着笑脸加快速度道：“我本来没敢出去看，担心又瞧见可怕的东西，但很快挠抓木板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担心被什么东西困在屋里，就抓起木棍爬到阁楼上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抓木板的声音只是风吹动小木屋旁边的大树枯枝剐蹭房顶发出来的，可我站得高了突然发现那片废墟深处有金子的光芒！
　　当时月光不是很明亮，我离得有点远也看不太清楚。
　　总感觉废墟的形状轮廓跟白天有点不一样，我想着或许是琼斯家族留下什么宝物，白天没敢往废墟那里靠近，现在大风一吹把大火没烧毁的东西吹出来了。”
　　“金子不怕火烧！”阿曼达眼神一亮兴奋起来，追问道：“你别啰嗦，快点讲到底在废墟里发现什么啦？”
　　“不是金子，但是比金子更宝贵！”马歇尔稳了稳神，揭穿谜底道：“当天晚上我没敢出发，只是记下闪烁金光的位置。
　　等到了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冲进废墟里找了很久，在烧焦的墙里发现一块钥匙碎片，上面镶嵌着金色的宝石。
　　后来几经周折，我找到剩余的钥匙碎片拼起来，打开一道琼斯家族庄园地下室的门。见到恶灵的时候，我才知道刚踏进山坳就已经惊动它了。
　　恶灵，确定的说应该称为守护灵，是琼斯家族召唤出来的。
　　它说自己一直在沉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恰巧我进入山坳之前一段时间它才苏醒，又虚弱又离不开女巫们画的法阵，便提出要跟我交易。
　　我为他寻找鲜活灵魂吞噬；
　　作为交换，它赋予我超凡力量以及金银珠宝。
　　你们知道的，当时我病的厉害，也实在害怕被坟场里邪恶的东西缠上。
　　对方给我看了那些珍贵的珠宝，它们闪烁的光芒快把我的眼睛晃瞎了，我能想象到卖掉其中一个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于是双方赌咒不能背叛誓言以后，我就答应并且按照它的指引把它释放出来。
　　那些金银珠宝让我着实挥霍了一阵子，但是伦敦能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没多久金银珠宝变卖完，我又变回穷光蛋了。
　　当时我也对恶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它其实是琼斯家族的女巫们付出一定代价召唤出来的一种灵。
　　女巫们会根据要驱除的邪恶具体情况决定使用哪种灵，召唤出来以后通过交易完成驱邪，然后再将灵送回去。
　　按照守护灵的说法，琼斯家族在一次驱邪过程中召唤了一个无法控制的恐怖家伙，失控后整个村落就被屠杀殆尽。
　　一名女巫临终前召唤出它试图自救，还没等完成交易将它释放出法阵就发生变故。守护灵被困在法阵里很多年力量消耗严重，出不去法阵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能在那里等待。
　　直到多年后，法阵的魔力在逐渐消退。
　　守护灵从沉睡中醒来，发现我恰好闯进安达卢村落，就利用法术引导我找到钥匙碎片打开那道暗门。”
　　再后来的故事就简单多了，恶灵作为交换给他的那笔金银珠宝就是当年琼斯家族留下的，花完以后恶灵可变不出钱来。
　　而见识过花花世界由奢入俭难的马歇尔一心想敛财，最终双方一拍即合——创建密灵会，会长马歇尔大肆搜刮信徒的财物；恶灵则不断传播诅咒吞噬灵魂。
　　“我不太清楚恶灵到底怎么操作的，反正很少失手，就算失败了，该死的人没死掉再换一个就是了。靠着恶灵，我也弄清楚了伦敦城里很多隐秘的事情。
　　比如说坟场压根就没什么邪恶之物，那具尸体也不是半夜自己站起来跑掉了，而是大母神教的信徒为了给饲养的母神容器寻找充足的、不要钱的食物，把主意打到坟场去了。
　　他们会大半夜跑去盗窃尸体，拖拽到河边喂给一条大蟒蛇。
　　那天夜里我和艾伯特看到的只是最后一个善后的家伙，本想着把坟堆复原避免被发现，结果动静大了点，发现暴露以后撒腿就跑。
　　当时天色阴暗雾气昭昭，我和艾伯特先入为主把那个身影当成死尸，两个人自己吓自己。”
　　马歇尔苦笑道：“不过正因如此我才顺利找到大母神教的人，跟他们合作。
　　恶灵吞噬掉灵魂以后残留的尸体也不用再想着办法毁尸灭迹了，让他们扔给大蟒蛇吞食就行。
　　大母神教的人还会给我们支付一笔费用。
　　他们属于同一个教派，但只要能力足够都能供奉自己的母神容器，所以信徒数量庞大分支也很多。
　　说实话，我怎么都没想到会被特卫队抓住。
　　即便是查到大母神教，按理说把那些养爬虫、盘根错节的分支都逮捕动静可太大了，肯定会引起慌乱，我就能从容逃跑了。
　　可明明我听说特卫队在追查大蟒蛇，怎么突然就把密灵会端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
　　供述出全员的罪魁祸首伊恩冷哼道：“你还真是蠢，拥有超凡之力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哪怕给人看病……”
　　“你以为我不想吗？”马歇尔愁眉苦脸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恶灵得吞噬新鲜灵魂才会源源不断供给我超凡之力。
　　就算我成了神医给人治病赚钱，又能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大活人？
　　不瞒你说，刚开始我拿着金银珠宝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人给它吞噬；
　　后来没钱花了骗过流浪汉，可那都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恶灵亲口说了——琼斯家族召唤出来失控的大家伙还在外面游荡呐，我可不敢出风头，万一遇上了麻烦就大啦！”
　　叶星落听到这里眉头都皱起来。
　　已知被杀死的恶灵是马歇尔几年前从安达卢村落带回来的；
　　据恶灵所说还有个将琼斯家族屠杀殆尽的失控家伙不知在哪里游荡，所以系统发布给自己的主线任务，难道就是去杀掉失控的家伙？
　　梦境悄然撤去，阿曼达和伊恩都消失不见了，监牢里幽幽绿光消失不见耳边也彻底安静下来。
　　马歇尔身心疲惫的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再仔细看看自己就躺在阴暗地牢的床上并没有蜷缩在角落里。
　　“呼！”他松了口气，感觉应该是做了场噩梦。
　　真晦气！
　　马歇尔想起伊恩恐怖的面容就忍不住皱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爬起身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看守大哥……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负责看守犯人的值班人员起身看了看，端过来一杯水推进木栅栏里，好言相劝道：“你的超凡能力很有用处，怎么就想不开呢？要是能将坦白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将功补过，怎么也比你在这里受刑要强的多。”
　　跳跃的火苗照亮昏暗监牢，温暖色调让人心里萌生出一股安全感。
　　“现在什么时间了？”马歇尔没有接话，梦境里的一幕幕还残留在脑海里，让他一时精神恍惚分辨不清真假。
　　值班员扫了一眼怀表，“唔，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刻啦，很快天就要亮了。”
　　“谢谢。”一口气将水饮尽，马歇尔拖着沉重脚步走到木床前，懒洋洋摔到床上闭眼就睡。
　　他还没感觉睡多久，就听到有人说话声，随后是铁锁打开的声音，自己双臂被架起来往外拖。
　　“好先生们，求你们别再折磨我了。我生病啦，浑身难受得很……”马歇尔气喘吁吁道：“求你们给我点时间缓一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身为医疗类超凡者，他自从跟恶灵合作以后就再也没有生过病。
　　就连以前不怎么样的那方面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超凡之力还在，却怎么都缓解不了身体的不适。
　　“脸色看起来有点差，我去叫医生过来。”负责审讯的教廷成员冷冰冰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若是没有病故意骗我们，下场会很惨的。
　　你得知道，之所以没有对你动用极刑，是看在你拥有超凡之力的份儿上。但愿你还能有点价值，否则……”
　　对方给他拷上铁锁链，让特卫队成员看守，转身出去找医生。
　　马歇尔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抓着胳膊抬起头检查片刻，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他没病，肯定是装的！”
　　浑身难受到极点的马歇尔急忙辩解道：“不！不是装病，我真的太难受了。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我肯定是……”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肯定跟昨天晚上梦见两个鬼有关！
　　“我肯定是中邪了！教廷有很厉害的超凡者对不对？求你们找人来帮我驱驱邪吧！昨天晚上我见到鬼了……”
　　马歇尔在监牢里鬼哭狼嚎的时候，叶星落已经跟韩姜晨交流的差不多了。
　　“我觉得那家伙很可能没有说实话。”姜晨听完以后想了想笑道：“不过应该不是很重要。
　　大概率是隐瞒了一些他跟恶灵合伙儿干的勾当。反正恶灵已经死了，力量源泉消失以后马歇尔的超凡能力也不会很持久。
　　他一旦没有用处就会被教廷处死，咱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安达卢村落，谁知道恶灵说的是不是真的？马歇尔会不会又添油加醋？
　　把‘审讯’结果上报，看队长他们怎么决定。”
　　“好的喵！”叶星落大半夜吃瓜没睡，精神头依旧十足，自己跳到洗漱台上扒拉开水龙头洗了洗脸等着韩姜晨一起出门。
　　侦探社这两天忙得很，极短时间内又是斩杀一大堆蟒蛇；又得收拾供奉蟒蛇的大母神教邪教徒，还得给密灵会收尾。
　　另一边有专人盯着查找古书下落，生怕再有人破译内容召唤出什么恐怖玩意儿。
　　所以当姜晨敲门进办公室说有情况汇报的时候，队长整个人都麻了。
　　“来钱儿继承了恶灵掌控梦境的能力，所以它昨天晚上让阿曼达和伊恩去审讯马歇尔了？”队长重复了一遍，得到肯定答复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
　　瞧人家的好运气和办事效率！
　　刚掌握的新技能直接上手，还灵活运用把两个怨魂放进噩梦里，一来能恐吓马歇尔吐露实情；二来能让它们有机会“报仇”缓解内心怨气不至于黑化；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梦境里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出人命，马歇尔备受煎熬却没有生命危险，世上还有比这更简单方便的审讯方法吗？
　　教廷抓到人以后还没能撬开嘴巴呢，来钱儿只是让对方做了一场噩梦，就交代的七七八八了。队长短暂震惊后心情愉悦，正准备整理上报转念一想，教廷知道来钱儿的特殊能力以后，会不会把他们两个调到总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