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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晚的君王

艳遇谅解备忘录 by 撒冷

2022-1-14 21:32

第一节 如果我选你(上)
  等到我们俩商量完发财大计,重新找回咖啡馆,就听到楼兰雪问道:“你们俩商量什么呢?我怎么听到楚天齐在外面奸笑个不停啊?”
  我忙忙抬手,得志意满地说道:“没事,没事,谈点小事,小事。”
  吃完冰激凌,我就没理张盛和楚洛华,要自己回学校去了。既然,我从钱不易这里捞了这么多好处,那我也该做点事情才像话,要不然就显得我不地道了。咱这就回去研究钱不易的资料去,尽快给他个方案。
  我不跟张盛和楚洛华他们一起去玩,楼兰雪就也不想搅在一块了,谁天生愿意当电灯泡啊。于是,我就跟楼兰雪一起回去了。
  我一心想着马上就要到手的飞来横财,简直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哪里还有心情搭理身旁的楼兰雪啊。唉,不是兄弟我不怜香惜玉,主要是兄弟我穷怕了呀。
  “你一路傻笑什么呀?又泡到什么MM了吗?”的士开了一段,楼兰雪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转过脸看了看楼兰雪,逗趣道:“是啊,在回忆在香港酒吧里遇到的金发外国MM呢,唉,外国MM的胸,那才叫胸,外国MM的那腿,那才叫腿……”
  “切……”楼兰雪不屑地笑了一下,转过脸看着窗外,“你就吹吧,反正牛都是吹上天的。要真是外国美女,起码一米七二三,穿上高跟鞋,一米八,就你这个子,爬树呢。”
  我此时正是心境大好,所以也没跟她计较,只跟她笑道:“偶尔攀登一下高峰,也是一种心境嘛。”
  “呓……”平常她要是踩我,我肯定马上反击的,但是今天却一点也不在意,这下楼兰雪就有点不解了,“看来你今天确实有什么大好事啊,这么踩你你都不反击?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
  “也没什么,我这两天就要跟一个美女出去度假,心情自然愉快了。”我见混不过去,便顺手拿了韩蓉当挡箭牌。
  “度假?”楼兰雪愣了一下,又问道,“是跟韩蓉吗?”
  楼兰雪的话让我猛地一怔,她怎么知道我跟韩蓉之间的事?目前为止,我身边知道韩蓉的事情的,只有张盛跟钱不易。张盛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他这个人知道分寸,绝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那么,就只有钱不易了,“是钱不易告诉你的吧?”
  楼兰雪笑了笑,略略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他编的,想不到是真的,难怪最近老是看不到你人影。”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想不到钱不易居然这么八卦。”
  楼兰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八卦,是他怕我跟你勾搭上而已。所以故意这么说,也好让我死心。”
  说到这里,楼兰雪对我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听到这话,是不是觉得有点得意?你泡MM的能力,已经到了让钱不易都忌惮的地步了。”
  楼兰雪让我原本高亢的心情缓缓平静了下来,“这个钱不易,为什么在给人好处的时候,总是要弄点事情让别人觉得不开心呢?”
  楼兰雪看到我兴奋的表情变得平静,便安慰道:“你不要太在意,钱不易这么做,也只是出于朋友之义而已,他对你没有偏见。相反,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是很欣赏的。再说了,就算他不这么做,我也不会跟你勾搭上的,呵呵。”
  楼兰雪说到最后,转过脸看着前面的公路笑了起来,笑得很复杂,而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转过头去,问道,“阿雪,你真的觉得钱不易和谭亭山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吗?”
  我的问题让楼兰雪侧过脸,眨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一阵之后,她问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才这么问。”
  “那你觉得呢?你觉得钱不易和谭亭山之间算不算是真正的友谊。”
  我摇了摇头,“想都不用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只是钱和权的利益交换而已。而且,他们两个人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人,自以为很了不起,自以为可以随意支配身边的一切的人。他们的梦想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想支配更多的人,支配更多的东西而已。但是偏偏,世上的人好像特别认同他们的这种想法,而且还将他们这种自私到家的行为,成为胸怀大志。”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我在香港经历的一切,不禁有些不屑地笑道:“胸怀大志,呵呵,胸怀大自私才是真的。难怪老子会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楼兰雪听我说完这一切,又问道:“那你呢?你会是个有真正朋友的人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楼兰雪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很无私吗?”
  我答道:“当然不是,我也自私。但是我有的只是小自私,我的自私仅限于想我跟我身边的人开心,仅此而已。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没有控制和支配任何人的想法。”
  楼兰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别过脑袋,看着窗外。
  一阵沉默过后,在就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楼兰雪突然转过脸来,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我。”
  我看着楼兰雪,没有说话。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只想享受男人的仰慕和爱护,却不愿意让任何人真正靠近,更不愿意给任何人承诺的女人。但是,你知道吗?你只说对了一半。没错,我是很享受做焦点的感觉。当我站在人群之中,身着盛装,被万众瞩目,像公主一样被关注的时候,我的内心确实觉得很骄傲,很开心。然而,这样的欢乐,从来都是短暂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是多么盛大的舞会,也会有结束的时刻……”


第一节 如果我选你(下)
  说到这里,我看到楼兰雪的表情有些感伤,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每当盛大舞会结束,灯光黯淡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演员谢幕的联想。无论在舞台上是多么风光无限,万千宠爱,只要灯光黯淡下来,再美丽的公主,也要独自提着笨重的裙子走回家。每当这个时候,每当我一个人坐在餐厅,走在路上,站在房间里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有个伴的话,该多好啊。”
  “既然你这么想找一个伴,那你就去找一个啊,难道那么多追你的男孩子里面,就没有一个好的吗?”
  楼兰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信心,对自己没信心,也对所有的男孩没信心。更何况还有谭亭山这只大狼狗守着,让我不得自由。”
  “这么说,你不喜欢谭亭山了?”
  “废话,我要是喜欢他,就不会这么烦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说了,说了无数遍了,可是不管我说得多清楚,他却永远听不清楚。”
  “那你就不睬他,让他去死好了。”
  “拜托,他老爸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家里着想啊。”
  听到这里,我不屑地晃了晃手,“挑,不就一个当官的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么说,你不怕谭亭山?”楼兰雪看着我,问道。
  “当然了,我怕他做什么?”我拍着胸脯,说道。
  楼兰雪笑了一阵,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选你,但是伴随着的,就是谭亭山的报复,你敢要吗?”
  楼兰雪的这个问题让我顿时愣了一下,见我这模样,楼兰雪赶紧解释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考考你的胆量。”
  我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猛拍胸脯道:“当然敢,为什么不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跟楼MM你这样的绝代美女一块,就算只是春宵一度,然后马上七孔流血我也乐意啊。”
  说着,我对着楼兰雪抛了个媚眼,凑到她身边淫笑道:“怎么,楼MM你终于对我动心了?”
  车这时候已经到了校门口,楼兰雪笑着一把把我推开,走下出去,“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陪你的大明星度假去吧。”
  我付了车钱,正要去追着楼兰雪调戏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韩蓉的,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里,韩蓉问道:“你在哪儿呢?”
  我赶紧躲到角落,说道:“我在图书馆看书呢。”
  “这么用功啊?”
  “是啊,快要期末考试了,温温书。”
  “是呵,你不说我都忘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那我们出去度假会不会耽误你温书啊?”
  “不会,绝对不会,我到时候带书去就行了。”
  “嗯,也好,那你过来吧,我们四点钟出发。”
  “马上。”我说着,伸手招了招还没走的的士,坐了进去,“我们去哪儿度假啊?”
  “去香兰岛,那里有个酒店,风景和气候都好,人也少,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四点钟出发,晚上九点左右就能到。”
  “好,我很快就到,很快。”我说着,挂了电话,对司机一挥手,“加油啊,司机大哥!”
  “哥们,不可能再快了,再快轮子都跑掉了。”的士司机嘟囔道。
  “我给你双倍车钱。”
  我话音刚落,不可能再快的的士嗖得一声突然就快了起来,不多时,我就出现在韩蓉的别墅门口。
  刚一进门,就看到韩蓉和淑芬都把东西收拾好了,正在等我。我于是赶紧加快几步,走了过去,笑道:“两位,我来了,是不是很快啊?”
  “哇,还真是快,二十分钟不到?你用飞的?”淑芬看了看表,难以置信地问道。
  而韩蓉则说道:“呓,你怎么没带书啊?”
  “呃……冲得太快,把书给落在图书馆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我说着,走过去提起行李,率先往门外走去。
  韩蓉跟在我身后关切地问道:“书放在图书馆会不会被人偷啊?”
  “我们京华大学还没这么好学的人。”我答道。
  因为我比预定的时间要早的关系,所我们一行三人抵达香兰岛的时间,也比预计的要早半个小时。房间是早就定好了的,是一间套房,淑芬睡在外面,我们俩睡在里面。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让我有点郁闷。因为这样的话,我宏大的想象力就完全无法施展。我跟韩蓉的施展空间,也仅限于卧室之内。在这浩瀚的大海边,居然还是不能完全做到自由自在,挥洒自如,实在是未免扫兴。但是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暗地想,既然无法在场所上发挥想象力,那也就只能在姿势上发挥想象力了。总之,不能浪费这美好的三天三夜就是了。
  事实证明,我楚天齐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大丈夫。我说不浪费,我就没有浪费。在这三天三夜里,除了吃饭以及偶尔在沙滩上散下步以外,我们所有的时间都待在卧室里。我所展示出的惊人创造力和体力简直把韩蓉都给震惊了,甚至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阿齐你真变态……”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最后一天。
  在这一天的黄昏,我和前两天一样,再次在沙滩上散步,我牵着韩蓉的手,深情地说道:“好妹妹,我真恨不得可以在这里待三年啊?”
  韩蓉娇笑着打了一下我的头,“还三年,再来一个月你就要变成人干了,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身体的。”
  “为了好妹妹你,我就是变成人干也愿意。”我说着,就把手往韩蓉的身上乱摸起来。
  “别乱动,这里这么多人。”韩蓉瞟了瞟也在沙滩上散步的几个人,打了我的手一下,说道。
  我也是顽皮劲上来了,乱摸得越发起劲了,“我偏要。”
  我们俩于是就在沙滩上一直打打闹闹,一直到我们累了之后,我们才互相搀着回酒店。而在我们回酒店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地,始终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等我回过头一看,却又不见有谁,只以为是自己过敏。
  进了酒店,吃了晚餐之后,我们俩又再次躲进卧室。这最后一晚,自然是要更加鞠躬尽瘁了。整个晚上,我们俩都没睡,只在做两件事情,做爱和准备做爱。
  我们欢快地享受着每一分钟,完全不知道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情景。


第二节 不可思议的计划(上)
  当我跟韩蓉做完了三次,正在酝酿第四次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然后又听到淑芬大声地喊道:“不许进来,你们不许进来。”
  我于是纳闷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韩蓉却是很有经验地马上冲到门边,把房门反锁了起来,然后全身贴在门上,一脸恐慌地说道:“是记者。”
  “记者?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记者?”
  韩蓉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韩蓉的脸上依然是一脸茫然。
  “韩小姐,请你出来发表一下看法。”
  “对啊,韩小姐,出来见一下我们吧。”
  “韩小姐……”
  外面这样的呼唤声此起彼伏,接连数十声,听这声势,外面的记者起码有几十个。
  “为什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记者?”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拍着脑袋。
  “应该是在沙滩上。”
  “沙滩上?什么沙滩?”
  韩蓉毕竟是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的巨星,一下子就想到这件事情的原因,“在沙滩上的打闹的时候,我一直到隐隐约约的感到好像有人在旁边偷窥。在我们回酒店的时候,我看到了,好像是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在跟踪我们,在我瞪了他一眼之后,才走开的。”
  “你也注意到了吗?我也有感觉,但是我始终没有看到人……这么说,这些记者都是他找来的?他有这么有本事吗?”
  “一点也不需要有本事,巨星韩蓉与大学生在海岛度假酒店夜夜春宵,这个标题可以让任何一份报纸增加十万份的销量。”
  “这么说,真的是那个变态打电话报料的吗?”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短短几个小时,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媒体。如果只是其中一家媒体发现的话,肯定是抢独家,没道理告诉自己的同行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蓉眨着眼睛想了一会,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公开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好了。”
  “这样对你的声誉不好吧?”
  “我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而且我一向走的是玉女路线,所以负面影响肯定是会有的。”韩蓉说到这里,耸耸肩,“不过无所谓,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已经看化了。”
  韩蓉说着,转过身就要开门,我赶紧几步窜了过去,阻止她这么做,“如果这件事情发生的话,那你花了那么长时间建立的偶像地位就要毁于一旦,我不能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那你更好的办法吗?”韩蓉看着我,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一定会有的。”
  “但是现在外面塞满了记者,我们在这里躲越久,外面的人的话就会越难听。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昂头挺胸地走出去面对,这样最起码还可以给大众一个光明磊落的印象。”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了,太仓促了,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我们只有面对。”韩蓉说着,轻轻伸手挽着我的手,“无论外面有多少镁光灯,只要能够跟你一起面对这件事,我都不会有丝毫的害怕和犹豫。”
  十几年来,韩蓉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她所有的文艺作品中,始终以冰清玉洁的形象示人。在绯闻已成为常态的娱乐圈,韩蓉是极少数位于演艺圈塔尖,而从来不曾有过负面绯闻的巨星之一。所有喜欢她的人,以及崇拜她的人,也正是喜欢她这种干净纯洁的形象。而她与胡南男才女貌的恋情,也通街都知。就连胡南跟她的分手,也为了保证她的这种形象,不敢有丝毫泄漏,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现在,如果韩蓉走出去面对外面几十盏镁光灯的话,宣告她这三天三夜都在这里跟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日夜欢好的话。那么,圈内圈外无穷无尽的风言风语,就将像可怕的飓风一样,彻底撼动韩蓉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在演艺圈打下的根基。
  对于这一切,我相信韩蓉比我更清楚,然而她没有丝毫的埋怨,只是微笑着选择去面对。看着韩蓉的笑容,我心中的感觉已经不只是用感动能够形容。我只是觉得,相对韩蓉对我付出的东西来说,我对她所付出的,实在是太少,太少。
  “不可以,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做这种程度的牺牲的,绝对不可以。”我在韩蓉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走到窗帘边,右手握在青龙戒上,默念了一声,“青龙无悔。”
  很快,我进入了青龙戒内,一进入青龙戒我马上就找了安扬。他是我迄今为止在青龙戒里所知道的最强的灵魂,而且他的身份是间谍,像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我相信他一定遇到过许多次,说不定他有主意。
  当我用最快的速度将眼前的情形讲完之后,安扬摸了摸他的下巴,仿佛想起什么的说道:“你这个案例跟我当初在阿拉伯……”
  “拜托,老大,我知道你很牛逼,但是现在生死关头,你赶紧说点有用的吧。”
  “嗯……那你让我想想。”
  “好,不过老大,你要快点,时间不多了。”
  一分钟过去之后,我见他依然一字不说,便着急地问道:“老大,你想出办法来没有啊?”
  “哎呀,你别烦了,我刚找到一个思路……”
  “哦。”
  又过了两分钟,“老大,真的不行了,快点啊。”
  “好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很复杂,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成功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你愿不愿意冒险?”
  “不要说百分之五十,就是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干。”
  “好。不过这件事情需要极高的演技,你现在的功力还差得远,必须我亲自上才行。”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附身。”


第二节 不可思议的计划(下)
  我话音刚落,我就从青龙戒内被弹了出来,随后就是一股安扬附身所带来的暖流从我头顶一直灌到脚底。一经附身,安扬的思维就完全跟我的思维融合在一起。顿时,他那个方案我便全部知道了,不由得我不拍案叫绝,丫不愧是做特务出身的,这都能让他想出来。
  “韩蓉,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淑芬,还有胡南导演的全力配合,成功几率一半对一半,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冒险。”
  韩蓉疑问地看了看我,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你听我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然后……其次……”我叽哩挂拉用最快的速度,用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将整个计划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整个计划的关键除了你,我,胡南,淑芬以外,还有那个制片人和宣传总监,这两个人是否可靠,是否愿意替我们保密?”
  “他们两个人都是胡南跟我的多年好友,我相信他们会保密的。而且,这种事情就像暴风一样,当临头扑来,迎面去撞的话,当然是粉身碎骨。但是只要时间一长,就算有人再回来翻我们这次的旧帐,也不会有什么人感兴趣的。”韩蓉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得飞快的,可以想见她的脑子这时候想得多么的快。
  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这个计划吗?”
  “当然了。”韩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说着,她还狠狠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亲爱的,这都能被你想到,你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虽然这主意完全是安扬想出来的,不过他是我的人,就当是我想出来的好了,所以我得意地呵呵笑了一下,然后说道:“等有空你再慢慢表扬我吧,现在我们要马上开始行动,你就按照我所说的,马上给胡南打电话,进行布置。我这给淑芬打电话。”
  “好!”韩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很兴奋地走到床边的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跟胡南通话。
  而我这边则马上给淑芬开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之后,淑芬才终于接起电话,“喂,这边人好多,我恐怕挡不住了,怎么办?”
  “不要怕,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全盘的应对计划,你现在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好吗?首先,镇定,说话声音放小,表情自然。”
  “我好了,你说吧,接下来呢?”
  “告诉这些记者,请他们在房间里有秩序地站好,让酒店给他们所有的人安排座位,并在房间门口摆放一张长桌。然后告诉他们,据我们所知,还有些新闻媒体在赶来的途中,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干脆等这些媒体朋友来齐了再说,到四点半的时候,韩蓉就将出来,给他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什么?你疯了,你嫌现在人还不够多吗?”淑芬的声音很小也很闷,听得出来她是用手包着手机说话的。
  “你不要管,你现在马上照办。”
  “真的行吗?”
  “淑芬,你相信我,好吗?我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摆平的,总之你相信我。马上做,剩下的事情,我不会再跟你通话了,我会给你发短信指挥你。总之,你一切都必须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办,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整个计划就可能失败。”
  “好吧,事到如今,我相信你了。”
  “OK,努力。”
  我说着,把电话挂了,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坐在床上给胡南打电话的韩蓉。她却是全没有我的紧张,给胡南打电话的样子怡然自得,仿佛只是在说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我看着她放松得不能再放松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走到韩蓉身边,拿起手机,开始跟淑芬发短信。等到我发出去四五条信息,把该跟淑芬吩咐做的事情都一一吩咐完的时候,韩蓉跟胡南的通话也结束了。她从床那边爬过来,然后趴在我的背上,亲昵的亲着我的耳朵说道:“好哥哥,你真是天才,这种事情居然都被你想到。你真该去当导演或者编剧。”
  “你从前劝我当演员,现在又要当导演和编剧,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一肩挑?”我转过脸,笑着对韩蓉问道。
  “是啊,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自编自导自演啊,不过如果有床戏的话,一定要让我当女主角。”韩蓉说着,撒娇地从我背上滑了下来,躺在我的大腿上,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我跟韩蓉欢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眼神意味着什么,我自然比别人都要清楚得多。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境下,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我于是试探着问道:“好妹妹,你不会是现在还想……”
  韩蓉有些害羞地伸手半挡着脸,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种危险的感觉很刺激吗?”
  “刺激是刺激,不过……”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这样的情境下,却突然觉得反而放开了好多东西,而情欲也……”韩蓉说着这里,扭过脸去,伏在我的腿上,不再说话,只是湿润温暖的呼吸吹打在我的大腿内侧。
  在这种隐讳而深刻的诱惑下,我禁不住有些意乱情迷地接过韩蓉的话,“……突然高涨起来?”
  韩蓉撒娇般地扭过身,看着我只是笑着缓缓地眨着眼睛,“反正要出去也还要半个多小时,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她这勾魂夺魄的目光看得我浑身上下陡然欲火焚身,心里暗叫了一声,“不管他娘的那么多了。”
  然后,我就奋不顾身地把我刚穿好的上衣摔在了地上,正待我要奋勇出击的时候,我记起了一件事情,“安扬,你先回青龙戒里休息一下,过半个小时再出来好了。”


第三节 森林里的动物狂欢
  虽然已经与我的灵魂融为一体,但是安扬因为能力格外高强,所以还能保存一定的独立性,马上抗议道:“不,叫出来了还要临时回去,青龙戒没这个规矩。”
  “别那么多废话,我是青龙戒的主人,我最大,快给我回去。”
  “要用我的时候就当我是大爷,要爽的时候就当我是卫生巾扔掉,不干,配角也是有尊严的。”
  “小安啊,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大不了我不爽了。但是我告诉你,我可是天蝎座的,天蝎座的人报复心最强不过了……”
  “楚天齐,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很明显,是!”
  “算你狠,我撤,半个小时后我再回来。”
  把安扬唬走以后,我这才收起心神,重新注视着因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情景,而展示出前所未有的风韵的韩蓉。
  平时在房间的时候,无论我有怎样的要求,韩蓉都会尽量配合得到,但是始终都只是一种配合而已,谈不上主动。这么久已来,我每一次都会极尽挑逗之能事,希望能够让她更开放和自然。然而,在这方面,我从来没有成功过,她的身上终究还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羞涩缠绕着,使她无法完全放开自己的心灵和身体。
  就我跟韩蓉这么久的经验而言,她过于传统了,在她的意识里,她始终将性事视为爱的一种表现和延展,她甚至于依然存在着性事是女人对于男人的义务这样的观念。因此,她与我的欢好,是因为爱我,是因为知道我是男人,我有这种渴求,所以她配合,给予。而在与我欢好的过程中,她最在意的也不是我用什么姿势和技巧,而是在意我的眼睛是否始终望着她。每当她在性事的过程中感到肉体的欢畅,乃至于达到高潮的时候,她就会羞涩,用力地抿着嘴巴,闭上眼睛,伸手遮住我的眼睛,扭过头去。这种羞涩的感觉比起一个女人整天抓着你的脑袋,往床上猛打,然后仰起脖子嗷嗷大叫比起来,固然是美好的。但是却也让我总觉得缺少了一些况味,如果非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么就是缺少一种欲望。
  是的,就是欲望,这就是我最希望从韩蓉的身上看到的东西。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去爱一个天性淫荡的女人。但是美丽的女人,只为一个男人露出她最真实,最自然,最疯狂的欲望的时候,我想是每一个男人最幸福和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我一直渴望这个时候的出现,但是我从没有跟韩蓉说过。因为我知道从小到大都在读女校,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韩蓉所受的教育,不是我短时间内所可以改变的。
  “你真的想要吗?”我望着仰卧在我的腿上,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的韩蓉,问道。
  韩蓉又本能地有些害羞了起来,她别过脸,看着窗帘,轻轻地点头。
  “告诉我为什么?”我把手放在韩蓉的腰上,像扇扇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问道。
  韩蓉望着我眨了眨眼睛,说道:“虽然我是个演员,拍过很多戏,也见过很多世面。但是我的骨子里却是个很害羞的人,因为我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因为我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表演,小心翼翼地做活动,小心翼翼地走路,小心翼翼地说话,甚至于小心翼翼地吃东西。我总是想给别人一个完美的形象,美丽,善良,纯洁。这种害羞也表现在性事里,从前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总觉得这好像是一件很害羞的事,所以每一次都会刻意地压抑自己的感受。就算明明觉得很舒服,也不敢表达,生怕被对方认为我是一个淫荡的人,竟然会沉迷在这种肉体的快感里。但是刚才,就在刚才我决定要出去面对那些记者,面对世人异样的目光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从前的那些做派真的是毫无意义!我好傻!”
  韩蓉说着,坐了起来,看着我说道:“我不敢在街边吃摊档,我不敢穿着随便的衣服出门,我跟我喜欢的人幽会也要躲躲藏藏,我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害怕别人的风言风语而已。但是……为什么我要在乎他们的看法?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对我有什么重要?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无数我根本不认识的人的眼光,把我的生活弄得这么如履薄冰呢?我不要,我再也不要这么过日子了,我不管那么多了。我要过全新的生活,我要尽情享受一切,我要做真实的自己。在那些陌生人面前是这样,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是如此。当我在跟你欢好的时候,我明明有欲望,我明明有感觉,为什么我不表达出来,为什么我要扭扭捏捏?这就不只是害羞,而是虚伪了。所以,我突然很想跟你做,就在这里,就在这间外面有数十上百人围观的房间里。不是我变态,有公开做爱的嗜好,而是我想向我自己证明,我能够放开我自己,我能够真真实实的做人,我能够真真实实的做爱。”
  韩蓉这演讲一般排山倒海的话语塞在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头脑甚至一时间因为堵塞而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是等我稍微清醒下来之后,我便深深地觉得惭愧,原来我并没有完全地了解韩蓉。我不知道她的生活过得如此的压抑,以至于在性事之中都会不自觉地受到影响。
  我非常能够理解她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改变,同时,我也深深地知道,当韩蓉在门边,微笑着跟我说她要去面对的时候,她的内心所受到的冲击是多么的巨大。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除了惭愧之外,便只有惭愧了。而在这时候,韩蓉的身子已经靠在了我的身上,她一只手按着我的腰,一只抚摸着我的脸颊,她的嘴巴凑近我的耳边,用低低的声音呢喃道:“阿齐,脱光我的衣服,我要跟你做爱!”
  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不只是正常而且还很淫荡的男人。当我听到韩蓉在我耳边用最暧昧的语气喊出这句话之后,我整个人仿佛突然被雷电劈过一般,全身一阵酥麻。
  我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而我也没有时间去仔细品味我这复杂的心情到底都有些什么成分。因为在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之外,有一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之一等着我去品味。为了不让我嘴巴里的口水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留下了,我恶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因为口水太多,差点被我给噎着。
  吞完口水,我就转过脸,轻轻将我的嘴唇贴在韩蓉微微有些发烫的唇上。当我们的双唇接触上的那一刻,我们彼此都缓缓闭上眼睛。韩蓉依然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一只手挂在腰间,而我则双手轻轻地抱着她的肩头。我们的嘴唇软软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和柔软,然后再慢慢地分开,再轻柔地贴在一起。这一幕在许多文艺电影中都可以看到,许久不见的情侣们都这么干。每当人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觉得幸福和恬静。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就一点也不文艺电影。我们很快就从嘴唇相碰开始发展到贪婪地吸食着彼此地舌头。我们的舌头仿佛两条誓不两立巨蛇一样,死命地就打在一起,我们拼命从对方的嘴唇中吞食那甘甜的液汁,而我们自己的却又被对方夺取。
  我们的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以至于到后来都有些野兽的味道了。
  终于,我们放弃了文艺电影的最后一部分,那就是我们的姿势。韩蓉的手不再放在我的腰间和脸上,而是伸手在脱我的裤子。而我的手也不再只是放在她的肩上,我也在脱她的裤子,哦,不,她穿的是裙子。既然是裙子,那就不要脱,直接撩起来好了。
  我们像两个从来未经性事的少男少女一样,急切,慌乱,紧张而有冲动。因为我们彼此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的缘故,我们的动作有点失真,所谓失真,也就是动作有点大。客观地说,我们双方都有点像是要强奸对方的意思。
  我们的动作很混乱,毫无秩序和规律可言,我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们此时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理性了。我们的动作,我们的呼吸,和我们的目光都像极了野兽,两只饥渴而又彼此相爱的野兽。虽然没有了理性,但是我们还是很顺利地把对方剥了个精光,从这看来,脱衣服这个活计大概不需要用到什么理性,应该属于本能驱动的范畴。
  我们彼此赤裸相对之后,我本来的爬到韩蓉的身上,却被韩蓉一把推开,她还大叫道:“大胆,我是叶卡捷琳娜女王,你居然敢压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韩蓉为什么突然会有念对白的情致,不过我很快就对出了下面的对白,我再次猛扑上去,将韩蓉压在身下,然后大声道:“但是,陛下,我才是夜晚的君王。”
  说完之后,我们俩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淑芬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的是,“你们俩疯了吗?”
  如果我当时看了这条短信的话,我一定为了安抚淑芬饱受惊吓的心灵而回她说,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答案的。
  但是很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安抚淑芬的心灵,我这时候忙得很。
  我用力地将韩蓉压在身下,然后将脑袋压在她的胸脯上,仿佛最饥饿的婴儿般吮吸着。而当我轻轻一用力,韩蓉的整个身子便又再次轻轻地颤抖起来。双手用力抓在我的臀部,用力地往下拉,让我略感痛苦之余,却又兴奋无比。
  过了一会,我们俩在床上打了个滚,韩蓉又变成在我的身上了。她先是货真价实地咬了一下我的肩头,痛得我龇牙咧嘴,然后又温情脉脉地吻遍我的全身,让我舒爽地直翻白眼。再然后我们再次紧紧地抱在一起,然后就像两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样,在草地上打滚一样欢快地在大床上翻滚着。
  我们彼此亲吻对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与此同时,我们的手,我们的脚,我们的头发,我们身上的每一个部分也都在向着对方蹭去。我们像天鹅一样把脖子亲密地贴在一起,我们像吸铁石紧密地彼此相惜,我们像这世界上最禽兽的人类一样,把对方撩拨得欲火焚身。然后,我便自然而然的进入了韩蓉的身体。因为实在是太自然而然了,所以我至今依然想不起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究竟是以什么姿势进入韩蓉的身体的。究竟是她在上,还是我在上,我都搞不大清楚。
  “这样好吗?这样舒服吗?”这种话我从前也曾经问过,而韩蓉每一次都只是轻轻地,羞涩地摇头。然而这一次,她终于回答我了,“好,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
  我们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大,但是我相信应该不小。就算这个房间有隔音,我相信外面也该听得到。更何况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大分贝的大笑,大声呻吟。总得来说,我们没有把这里当撑酒店,我们也没有把外面那些人当人。我们只当自己在森林里,像所有的动物一样快乐地享受着神灵赐予我们的,最美好,最原始的欢乐。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一下,这又是淑芬的短信,这时候,她发的是,“你们俩真的疯了。”
  我知道,这时候淑芬一定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如果我看到这条短信,我想我一定会想办法安慰她。但是很可惜,我这时候没有时间来安慰她。
  因为我很忙,真的,很忙!


第四节 从所未有的记者招待会(上)
  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奋战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们耗尽了彼此的力气,全身上下都流满了汗水。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的时候,我们相视而笑,我说:“我看过一本书上说,做爱是件很不耗体力的事,只不过相当于爬了几十级楼梯差不多。简直是他妈扯淡,我觉得简直就像爬了一趟泰山一样。”
  “呵呵。”韩蓉笑了笑,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问道,“你猜门外那些记者都在想些什么?”“还有什么好想的?我想他们现在已经不会用大脑想是了吧?”
  说完这话,我和韩蓉就一起笑了起来,这时候,青龙戒里就有个声音嚷道:“爽够了吧?该干正事了。”
  我再拿起我的手机一看,不要说四点半,就连五点都快要到了。我于是赶紧坐起身来,对韩蓉说道:“起来了,接下来又该是表演时间了。这大概会是你从影以来,演得最过瘾的一场戏了。”
  “嗯。”韩蓉点了点头,跟着坐了起来,“当然过瘾了,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本色演出。”
  五分钟之后,我给淑芬打了一个电话,“门外现在有多少家记者?”
  淑芬在电话那边小声答道:“报纸杂志有二十多家,电视台有三家,除了你们的房间里以外,整个套房都坐满人了。”
  “你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出来。”
  淑芬答了声好以后,又细声的补充道,“就算是做戏,你们刚才声音也实在是太大了。”
  我笑着看了在一旁笑个不停的韩蓉,回答道:“我们刚才可是假戏真做来着。”
  啪嗒,手机挂掉的声音,然后便是嘟……嘟……嘟!
  “要死,这下回去淑芬还不知道怎么拷打我。”韩蓉咬着牙打了我一下,但是看着她浅浅的笑容,我就知道,她其实并不在意。
  “准备好出场了吗?”我牵着韩蓉的手,问道。
  韩蓉笑着挺起胸,说道:“随时可以出发。”
  我回给韩蓉一个笑脸,然后在心里呢喃道:“安扬,你的表演机会到了。”
  片刻之后,我下身一条睡裤,上身一件长长的,敞开着的睡袍,头发蓬松的打开了那扇反锁着的房门。站在我身旁的,是同样穿着敞开着的睡袍,但是里面是诱人的黑色纹边贴身内衣的韩蓉。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一打开门,数十盏镁光灯同时闪烁的时候,我还是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好在韩蓉伸手托着了我的背,不然脸就丢大了。
  而在一阵镁光灯闪烁之后,本来应该争先恐后的发问场面却突然之间变得一片寂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韩蓉自出道以来,就一直以保守和传统的示人,无论是出镜还是出席活动,穿着都十分保守,在行内甚至有“惜肉如金”的雅号。而此时此刻的韩蓉,内里除了一套黑色内衣空无一物,而她外面罩着的这件睡袍也是半闭半开着,其性感与诱惑,真是言语所难以形容。倘若是那些以艳丽性感著称的女星传承这样,自然不足为怪,但是以保守传统却穿成这样,而且还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又怎么会不由得他们惊愕不已,浮想联翩?
  就在一片奇特的寂静之中,我和韩蓉都坐在了淑芬已经安排好的长桌之后。这时候,也跟着呆了一阵的淑芬才记起说道:“现在韩小姐已经出来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开始发问,不过请有秩序。不然,我们有随时撤销记者会的可能。另外,请前面的平面媒体的记者都按照自己的位子坐好,如果没有被点名的话,请不要随便站起来,以免挡住后面的电视台的摄像人员。大家都是工作,请行个方便,多多配合。”
  这时候,集体失声的记者们才终于记起自己的职责,纷纷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来。
  “《中华商报》。”淑芬指了指一个高个的女记者,说道。
  这女记者还挺有礼貌,一站起来就说道:“很谢谢工作人员能够给我第一个发问的机会。”
  然后,她才开始正式发问,“韩小姐,你好,我是《中华商报》娱乐版的记者,我想请问,你可以向我们介绍一下您身边这位男士的身份,以及他跟您的关系,还有他在这间酒店里共度一夜是为了什么事吗?”
  “他的身份是我的朋友,我跟他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关系,我们在酒店的房间里,所做的是很亲密的事。”韩蓉挑了挑眉毛,用略感生硬的声音答道。
  韩蓉的声音让记者们起初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们身为记者,跟韩蓉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对她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是一个很谦和,很虚怀若谷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尖刻冷漠了呢?不过很快他们却又自以为是的想通了,“这种丑事被人发现了,任是谁都不会好过的,有这种表现也无可厚非。”
  这位《中华商报》的记者还想问什么,不过淑芬没有给她机会,她叫了第二个记者,“《华南娱乐周刊》。”
  “韩小姐,你好,我是《华南娱乐周刊》的记者,我想问的问题是,您所说的亲密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亲密关系?你所说的亲密的事又究竟是怎样的事呢?”
  “每个人都有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自己去想。”韩蓉依然是一副不耐到极点的样子。
  这位记者是男人,好像果断很多,所以不等淑芬让他坐下去,就马上又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们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你们所做的亲密的事,就是指发生性行为呢?”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有脑子的人都会自己去想,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但是我想您的影迷一定很关心这件事。”
  “我想你一定不是我的影迷,所以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韩蓉说到这里,有些厌恶地吸了口气,“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第四节 从所未有的记者招待会(下)
  “亚洲电视台。”
  “韩小姐,你好,我是亚洲电视台的记者,我想问的问题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您的男朋友是胡南导演,你们的关系一向稳定,而你们现在也正在合作一部新戏。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和您身边这位男士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这件事情胡南导演是否知情?您和胡南导演的感情是否出现了危机呢?”
  韩蓉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说道:“精神和肉体是两码事,和什么人上床,并不代表就爱谁。”
  韩蓉这句话刚说完,全场就一片哗然。这时候,这位亚洲电视台的记者又接着问道:“韩小姐这句话的含义好像很深,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详细解释一下?”
  这时候,韩蓉装作终于忍耐不下去的样子,作势就要站起来,这时候我伸手拉着她的手,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说道:“每一个人都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你们有,韩蓉也有,只不过你们比较走运,你们不是明星,所以你们在跟你们的伴侣开房的时候,不会有几十盏镁光灯在你们门口闪。”
  我这句话说完,记者们又是一阵哗然,他们好像今晚特别喜欢哗然。哗然完了以后,马上就有一位记者站起来,也不自报家门,就直接问道:“请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承认你跟韩小姐今晚在这里是在进行男女之间的交往?”
  “其实你不用那么虚伪,你可以直接问我们是不是在做爱。”我笑了笑,然后耸耸肩,说道,“你这问题不但虚伪,而且愚蠢,当然是了,一男一女躺在房间里不做爱,难道做饭么?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拜托坦率一点。”
  记者们又是一片哗然,我靠,哪儿那么多哗然啊。
  “请问这位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指你们今晚在房间里是在发生性行为?”
  “用性行为这个词语的时候,一般是把人当成动物的时候才会这么用,所以我觉得还是做爱好听一点,另外,我再纠正你一个小错误,不是今晚,而这三天三夜都是。”说到这里,我举起手,“你们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哗然了,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稍微矜持一点,ok?”
  等到记者们平静一点之后,我深吸了口气,把手搭在韩蓉半裸着的肩上,继续说道:“今天之前的三天三夜里,除了偶尔散步以外,我们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个房间里,做在座诸位都爱做的事。我吮吸她薄而性感的嘴唇,当我的手触摸着她那哺乳万物的胸膛的时候,她芳香的身体像春天里的细雨一样轻微细密地颤抖着,而她那无限诱人的曼妙身材,也在这微微细雨之中缓缓绽放。当这美妙的花朵绽放的时候,我听到她欢快却又痛苦的呻吟声,仿佛是天使堕落人间。我们的肉体湍急的河水一样汇流在一起,剧烈而勇敢地撞击着……”
  我像一个吸毒患者一样闭上眼睛,无比陶醉的深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说道:“我不想再说,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感觉应该属于天堂,人间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我跟不少的女人做过,但是我不得不说,韩小姐绝对完全不同的一位,我没有办法用梦一般美好来形容这感觉,因为这是比我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感觉更好的东西。”
  当我仿佛念台词一样念完这一大段之后,在座的记者们全都呆若木鸡,他们甚至怀疑他们不是在采访,而是在看一场古典话剧。
  好一阵之后,才有一个记者傻乎乎地问道:“先生,你爱韩小姐吗?”
  “哈哈哈。”我先是仰天大笑了一阵,然后才说道,“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再说我爱你。因为这三个字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语意。现在,就连最恶心的言情剧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我爱你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三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当男人想跟一个女人上床,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的时候,他就只好说,我爱你。然而,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在你们想上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直接说,我想上你,却要扭扭捏捏地说我爱你呢?难道我想上你,不是比我爱你更加真诚的东西吗?诸位想想看,这世上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男人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违心地说过我爱你。但是我想上你这样的话,却几乎永远都是真诚的。所以,在座的男人们,如果你们真的喜欢一个人,觉得她有趣,有魅力的话,就请你们不要再去说我爱你这种无聊话了,请你对她说,我想上你。而在座的女士们,如果有男人跟你说我爱你的时候,请你叫他去死,如果他跟你说我想上你的时候,请你相信,他对你最起码是真诚的。而如果有人这么跟你们说,也请你们骄傲,因为这起码证明了你们的价值。所以,诸位,不要再在这里浪费你们的宝贵光阴了,快点回去找到那些你们喜欢的人,去告诉她们,我想上你,或者问他们,你是不是真心想上我?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获得幸福的。”
  我说着,在记者集体的痴呆症中,挽着韩蓉重新走回了房间。
  然后,我就听到淑芬说道:“记者招待会暂时告一段落,我们《菊花盛开》剧组已经为诸位安排了早餐,请诸位到餐厅去用餐。很快,我们就将安排记者招待会的下半部分。”
  “胡南准备好了吗?”一走进房间,带上房门,我就赶紧问韩蓉。
  韩蓉先是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然后说道:“他发短信过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们这次就算是侥幸成功了。”
  “宝贝,你刚才的表演实在是太好了。”韩蓉说着,有些欣赏又有些兴奋地在我脸上使劲亲了起来。


第五节 作家华利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累得满头大汗的淑芬才从餐厅回到房间里来,给我们每人端了杯牛奶上来。这时候,我跟韩蓉已经各自穿上了最正式的衣服,正襟危坐在客厅。
  把牛奶放在我们前面的茶几上之后,淑芬就疲惫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上百人全都要我一个人招呼,真是累死我了。”
  韩蓉笑着凑上去,拍了拍淑芬的背,说道:“淑芬,辛苦你了。”
  “对啊,以后你有这种事,我们也帮你擦屁股。”我也逗趣地笑道。
  “去你的。”淑芬白了我一眼,“这种事也就你们俩做得出来,我可没那本事。瞧你刚才在那么多记者前面,演得多好啊,那哪儿还是什么记者招待会,简直就是一话剧。还有,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俩在房间里胡天胡地的时候,那些记者的耳朵都直了。要不是我请酒店保安使劲拦着,保不准就冲进去看你们俩的活春宫了。”
  韩蓉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起来。饶是我脸皮这么厚,却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红起脸来,“这事不能怪我们,既然做戏就要做足十分,要是我们不搞得夸张一点,这个戏就搓不圆了。”
  淑芬晃了晃脖子,转过脸来看着我,“不用说,这主意准又是你出的吧?”
  “你怎么猜出来的?”我明知故问道。
  “那还用说,这种荒诞不经的主意,除了你,还有谁想得出来。”淑芬说着,看着韩蓉,“你也是有本事,这种主意竟然也敢答应,你就全当那些记者全都是白痴,这么好哄的么?”
  韩蓉无奈地摊开手,“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当时的情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对了,那些记者彼此都说些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还不就是莫名其妙,议论纷纷咯,已经有很多记者在私下里互相说,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宣传活动。”
  听到这里,我就抚掌笑了起来,“要是真有记者这么说的话,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成功了。”
  “这次算是又被你侥幸闯过关了。”淑芬说着,笑着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颇有欣赏的意味,“还有一件事得跟你们说一下。你们想得没错,这些记者都不是有备而来,而是临时接到报料电话,才仓促赶来的。”
  “果然全都被你猜中了,这下我们的胜算就更足了。”我说着,挽着韩蓉的手笑道。
  韩蓉有些得意地仰仰下巴,“那当然了,在这行多年,要是连这种事情都猜不出来,那岂不是白混了。”
  我们正说着,韩蓉的手机就响了,韩蓉接完电话之后,就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订的花船已经到了。”
  “唉……”淑芬说着,从沙发上翻了起来,“等我将来老了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我一定写回忆录把这件事情爆出来,相信一定可以赚一笔。”
  十五分钟之后,隆重盛装的我们和淑芬神情怡然地来到客厅,邀请那些吃完早餐,正坐在餐厅里叽哩挂拉乱聊着的记者们。韩蓉亲自笑容可掬地说道:“各位记者朋友,记者招待会的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诸位跟我们来。”
  说着,我们两人就手挽手走在前面,淑芬则在后面请各位莫名其妙的记者站起来跟着走出酒店,一路步行到海边。整个步行时间有大概二十分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有记者凑上来向我们发问,而我们两人始终礼貌地微笑着说,一切都在船上可见分晓。
  二十分钟后,大约是清晨七点半左右,我们终于步行到了海边。此时的海边正停放着一条船,虽然我确实说了希望这条船尽量好,另外我好像也确实说过,如果可以借到一条豪华邮轮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船居然真的是一条豪华游轮,而且是一条有五层楼高,一百八十间仓房,四层乘客专用甲板的超级豪华游轮。豪华游轮的最上面挂着一副硕大的横幅——《菊花盛开》剧组记者招待会。其他各处也张灯结彩,甲板上各样人等忙忙碌碌,布置得煞有介事,看得我是目瞪口呆。为了替我们俩擦屁股,出动这么大的家伙,也未免有点太奢侈了吧,不过,胡南那家伙不会让我掏这笔租赁费吧?那岂不是要我把我还没到手的股票利润给吐出来一大半么?想到这里,我再看看带着四五个人笑眯眯地站在码头迎接记者的胡南,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胡南笑着走上前,跟这些记者们打招呼,“各位记者朋友,辛苦了,辛苦了,请上船,请上船。”
  跟这些记者们打完招呼以后,胡南便走到我们俩身边来,为了不让他开口跟我要钱,我赶紧伸出大拇指,使劲赞道:“胡导,四个小时不到,你居然可以整出这么大阵势来,真牛。”
  “这次是运气好,我接完你们的电话,马上去借船,第一个电话就借到了,而且还是一艘超级豪华游轮。这船刚好今天没有营业,就停在附近海域,简直就像是替咱们预备好的一般。船主是我父亲六十年的朋友,二话不说,就把船长的电话告诉我,让我全权指挥了。我这一路上,一边让司机狂闯红灯,一边就是不停地打电话,指挥船长怎么布置这艘船。他们这些跑船的,哪里懂得布置这些东西,能够把外面搞得像个样子就很了不起来,现在会场里面还是一团糟呢。不过不要紧,我带了十几个人来,现在他们正在里面忙活,记者会九点半才正式开始,应该赶得及。现在我们就先把他们安顿在甲板上,我带着制片和企宣在外面应付着,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下,时间到了我叫你们。对了,还有,我一起床就通知企宣把能通知的媒体全部通知到,等下来的媒体大概还要多一倍,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说到这里,胡南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当了这么多年导演,感觉今天这导演干得最过瘾,哈哈哈哈。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去忙了,淑芬,好好照顾他们俩。”
  胡南说着,就乐呵呵地跑掉了。
  这时候,淑芬才记得仰首望着这艘游轮,惊叹道:“我的妈,好大的阵仗。”
  而韩蓉则高兴地拍着手说道:“我越来越觉得好玩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我的掌握之外了。虽然说,这件事情搞得越大越像真的,但是胡南弄出这么大动静,恐怕不会只是为了帮我们俩解围吧?
  这个笑眯眯的家伙一定有什么企图,而且出于本能,我知道这企图一定跟我有关,我于是有些担惊受怕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玩。”
  两个小时以后,上午九点十分,淑芬准时把我跟韩蓉叫醒,然后化妆室就冲进我们两人各自的舱室,给我们俩化起妆。胡南始终带来了两两套衣服让我们换上。韩蓉那套是她在电影里的戏服,而我这套,怎么看都像是个色情作家的打扮。
  九点三十分记者会准时在由游轮的娱乐大厅布置成的会场举行。
  坐在台上的一共有韩蓉,我,胡南,制片人,编剧,企宣。等到我们和记者各自落座之后,工作人员开始让记者发问。
  第一个发问的,是属于我们带来的记者当中的一个,“胡导,你好,我是《南方娱乐》的记者,我是从四点左右就开始一直采访到现在的。我想问的问题是,刚才在酒店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即时传送到了各大媒体。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网络上,网民的反应非常之强烈。但是从现在来看,我觉得整件事情更像是一个愚弄媒体的炒作,不知道胡导是否赞同我这种说法?”
  “不,我不能完全赞同你的意见,我更愿意称整件事情是一个完美的表演。至于愚弄,我想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们剧组的人冒充报料人,一下子让这么多记者朋友三更半夜从被窝爬起来,跑到这个海岛上来参与到整件事情当中。在这里,我想特别解释一下。”
  胡南说着,顿了顿,喝了口水,做出要长篇大论的样子。然后,他接着说道:“《菊花盛开》这部电影曾经大规模的选角,所以这部戏的大概情节,我想大家都是应该知道的。现场看过我的电影的人都知道,我的戏的重心一般都在男人身上,而我在塑造女角方面的能力是有所欠缺的。而在《菊花盛开》这部戏里,也存在这种情况。嗯……在不久前,我的好朋友韩蓉来找到我,她说她希望突破从前那种传统淑女的路线,演出一些有挑战性的角色,并且主动要求出演我这部新戏的女主角。对于她的主动请缨,我自然是——很高兴了,但是高兴之余,也让我很有压力。韩蓉在影坛的地位,我想不用我在这里多做介绍,大家都清楚。而她身为一个超级重量级演员,加入我的这部戏,担纲女主演,就促使我不得不对这个女角进行新的挖掘和考量。后来,我跟刘道编剧关在一个房间里商量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戏剧来源于生活。如果我们想对这个角色进行更深入的挖掘的话,我们就必须进入到韩蓉的生活中去。接下来,让刘道编剧给大家介绍一下大致的情形。”
  胡南说着,把话筒递给不远处的编剧,三十几岁的刘道,他接过话筒,然后说道:“那天,我跟胡导关在宾馆里面,管了整整三天三夜,垃圾桶里装的全是烟灰缸。最后,是胡导首先想到一个点,他说,从故事情节来说,这个女主角肯定是外冷内热的人。而这种人,她总是要有爆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长时间压抑自己的热情的。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到,古代欧洲啊,曾经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大概就是讲一个很美很美的公主,她冷若冰霜,拒绝所有人的追求。但是在每天晚上深夜的时候,她就蒙着脸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来跟自己过夜,天亮之前就把她赶走。我于是就把这个故事说出来。胡导一听,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点,让我继续去深挖。我于是就回去改剧本,但是改来改去总是不满意。后来,我有一次就去韩蓉家,想问问她自己对这个角色有什么理解,刚好碰到她的表演老师正在教她表演。我就坐在旁边听,我越听越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表演老师实在是了不得,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表演都相当有功力。我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问他,对这个角色有什么理解。他只是略想了想之后,就说道,我有两个看法,第一,这个女主角不能跟太多人发生关系,这不符合角色的性格,但是她一定曾有,或者正有一个性伴。第二,女主角的这个性伴一定是具有强烈的个性,并且极度模糊他人道德观的人。我于是又问他,所你能不能举个例子给我说一下,什么人是谓的强烈个性,又能极度模糊他人道德观的人。他略想了想之后,说了一个名字,萨德。我于是恍然大悟,整个剧本马上就出来了。这部戏里需要加入一个戏份不多,但是极为重要的角色,女主角曾经的性伴,一个毫无道德观可言的色情作家。他将作为一个穿插人物,始终以一种冷漠,客观的角度去俯瞰所发生的一切。而在整个过程中,这个色情作家总是会不时地出现,来对女主角进行诱惑。而每一次女主角都是凭借着对男主角的爱而抵抗住了这种诱惑。男主角和这个色情作家对于女主角来说,各自象征着天使和魔鬼。总之,色情作家这个人物的设置,不仅可以使我们的女主角更丰满和合理,也可以极大的凸现整个故事的主题性。”
  这时候,制片人接口道:“而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将是整部戏的开幕戏——女主角曾经是一个很出名的女演员,因为与色情作家在酒店偷情被揭露之后,不断受到身边经纪人,投资方性骚扰,被迫退出演艺圈。最后,她终于无法承受压力,而在酒吧里找人一夜情,而她所找的对象,正是男主角。所以昨晚的一切,算是我们电影的一次小小的彩排。”
  制片人刚说完,企宣又继续说道:“至于这位记者所说的愚弄,我也想特别解释一下。胡导一直是一个很本分的,拍自己喜欢的电影的人,很不喜欢去搞炒作。但是这部片的预算现在已经突破七千万,几乎是原来预算的数倍。我想诸位都知道,现在电影的世道怎么样,如果我们不进行别出心裁的宣传的话,那么作为一部文艺片,它的票房实在是难以让投资商有信心。因此,今天这次真人表演,你们说是炒作也好,宣传也好,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希望大家能够看在中国电影的份上,多多包涵。”
  虽然一切明明都是我策划的,但是当我看到,这些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超过五个小时的家伙,一个个说得这么煞有介事,也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谁说中国没有好演员,这张台子上全是。不过,事先我所说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宣传噱头,我和韩蓉都只是被动执行而已,怎么现在又拉扯到我头上来了,这些家伙到底想干嘛?”
  仿佛是为了解答我的问题一般,接下来发问的记者先例行公事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然后就问道:“我想问的是,那个在演技和理论上却都极为扎实,以至于都可以成为韩小姐的表演老实的年轻人,是否也将参演《菊花盛开》这部戏?”
  一听这个问题,我顿时心中一惊,知道胡南的打算了。而胡南听到这个问题,则满脸兴奋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早就在等这个问题了。”
  然后,他就走到我身边,一把把我的手抓了起来,大声宣布道:“诸位,这位就是我们所说的那位年轻的表演天才。当初在我们在西京的选角秀上,就曾亲自眼见他身后的表演功底,我们双方都有很强烈的合作意愿,只是因为角色问题,始终无法如愿。而在有了华利这个角色之后,楚天齐先生表示对这个很有挑战性的角色很感兴趣,正式宣布加入我们剧组,我代表全剧组,对这位必将成为世界巨星的表演天才的加入表示热烈欢迎。”
  当着前面以百计镁光灯,以十计的摄像头,我不可能把胡南的手甩掉,也不可能对他怒目而视,我只能抬起头来,强笑着面对面前这数百个记者,然后在心里把胡南轰杀至渣。说好了只是你们策划的一个宣传噱头,接下来,就该是你们宣布全世界范围内挑选色情作家的表演人选。怎么到头来变成我演了?我最怕的就是出名,你丫偏偏让这么多记者对准我,还让我去演什么色情作家,你让我以后怎么泡MM啊?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脸上却必须露出和蔼动人的笑容,而那些狗屁记者也完全不体谅我的心情,噼里啪啦的狂站起来提问。
  “请问楚先生,你曾经出演过哪些影视剧?”
  “呃,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出演过任何影视剧。”
  “那你是否接拍过广告或者音乐MV?”
  “我也没有接拍过任何广告或音乐MV。”
  “请问楚先生,既然你有能让韩小姐这样的巨星,以及胡导演这样的著名导演都叹为观止的演技,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演艺圈过呢?”
  “因为除了华利这个角色之外,我还没有遇到我认为有意思的角色。”
  “请问除了胡南导演以外,你最喜欢颈哪位导演合作呢?”
  “我并不喜欢出名,也不喜欢演艺圈,所以这部戏将是我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戏。”我说着,看了胡南一眼,“我不是喜欢我的生活被媒体打乱。”
  而胡南在听完我这番话,先是一愣,与我四目相视之后,则是有些得意地呵呵直笑。
  我被这些记者轮番轰炸了十几分钟之后,才终于能够坐下来喘口气,韩蓉按着话筒笑着对我说了一声,“初次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我心里说了句,“鬼才要当明星勒,当明星是你们女人的梦想,我们男人的梦想都是发财。再说了,我要真出名了,以后就不能四下乱泡MM了。到时候跟MM开房,动不动就被人用照相机堵在门口,谁他妈受得了啊?”
  不过,这话我就是打死也不敢跟韩蓉说,只能略带些疲倦地叹一声,“做人难,做名人更难啊。”
  韩蓉伸手在台下掐了我一下,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唉,毕竟是久经沙场啊。
  再接下来的记者会里,记者们主要是问韩蓉和胡南,至于问题也大都是些很无聊的问题。记者招待会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始像个记者招待会,而我也开始觉得无聊了,只在心里盼望着这该死的招待会快点结束,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记者招待会终于进入尾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胡南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最后,我还想在这里特别通报一条消息,在我们剧组的盛情邀请下,从未触电的钟蕊小姐,也将在我们这部戏中进行友情客串演出。而与她演对手戏的演员,正是同样第一次触电的楚天齐先生。谢谢大家,记者招待会到此结束。接下来游轮将带大家去看看海景,午间还有一顿丰盛的午餐,请大家尽情享受。”


第六节 可恶的好心大叔
  胡南的话毫无疑问的,又让场内那些最喜欢哗然的记者们再次哗然了一次。而真正对这件事情感到最震惊的人,正是我。
  等到记者们都渐渐散去之后,我便一把拉过胡南,问道:“钟蕊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的计划里没有这个安排啊?”
  胡南乐呵呵地笑了笑,“这个不关你的事。刚才记者招待会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件事情却是完全是真的,不久前刚定下来的。因为我们这部戏的预算确实超支了许多,还是我哀求我的父亲注资,我们才能够继续拍摄下去。虽然是我父亲的钱,但是我公私分明,还是不希望让我的投资方赔钱。所以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想炒作一下,但是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只能用明星战略了。所以我在上次她路过西京的时候,亲自去见了钟蕊,希望她能够帮个忙,客串演出一下。钟蕊从小就喜欢韩蓉的电影,而且她也看过我的电影,对我的印象不算坏,再加上我亲自上门,所以她多少卖了我个面子,答应客串演出,不过要配合她的档期。我们本来想先把她这个角色定好之后,再来开个记者会宣传一下的。谁曾想到,被你误打误撞弄出这么一个惊天大噱头出来,这个噱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我就顺便发布了。”
  “那你说,让我跟钟蕊演对手戏?”
  “对啊,我觉得这绝对是个很好的噱头。你知道吗?你演戏最棒的地方,就是能够很快的带你的对手入戏。我已经想好了,虽然只是客串演出,但是我一定要努力地将你们两个电影新人的第一次合作,拍成一次经典。想想看,两个从未演出过电影的新人,在荧幕上的第一次相逢,就碰撞出伟大的火花,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噱头啊。”
  别人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但是如果是钟蕊MM,让我遐想一下……哇咧,其实也满不错的。
  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的笑脸,胡南得意地问道:“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棒呢?”
  这时候,我才记起韩蓉也在身边,赶紧收起自己的花痴样,义正词严地说道:“虚名对我来说,就好像浮云一样,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过平静的生活才是我真正的梦想。你现在这样一搞,我的生活就全毁了,你说怎么办?”
  看到我好像很认真的样子,胡南顿时有些惭愧起来,不好意思地望着韩蓉,希望她帮我说话。看着他这个模样,我又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虽然有点小诡计,但是这家伙到底是个老实人啊。这样都会被我唬到,你完全可以说这是为了帮我把谎圆得更满,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啊,傻瓜。”
  而韩蓉跟胡南一样,根本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反倒以为我真的生气了,赶紧劝解道,“阿齐,这件事情其实是我的提议,我真的觉得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出现华利这个角色。”
  我原本就没有真生气,听到韩蓉这么说,便顺着坡下驴,长叹一声道:“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个角色我就演了吧。”
  “好,好,好。”胡南忙不迭地笑着点头。
  而这时候,我又伸手拦住他,正色道:“不过演归演,丑话可说在前头,没有个百八十万的,你休想让我演这部戏。”
  我原本盘算着我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很重要的配角而已,预备好了让胡南砍到三五十万的,谁曾想,他竟然马上点头道:“行,行,只要你没问题,钱就不是问题,一百万就一百万。”
  一听他这么爽快地答应,我只恨不得找面墙去撞死。我要早知道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我怎么也开价千儿八百万让你慢慢砍啊,哎哟喂,银子,我的白花花的银子啊。真他妈的,我这人做人怎么就那么实城呢?
  就这样,我跟韩蓉酒店被堵,以戏剧得不能再戏剧的结局收场了。
  下午,韩蓉和淑芬都兴冲冲地和那些记者们在海上看风景,而我完全没有这个情致,只想去房间睡觉。然而,就在我刚坐进舱室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钱不易。我想,我跟钟蕊演对手戏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我坐在床边想了片刻,想来想去,最后我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钱不易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在这个时候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接起电话,还不等我说话,钱不易就率先说道。
  他的口气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于是我也用很中性的语气说道:“我想你对整件事情一定很关心,所以我想特地来跟你说明一下。”
  “不用说明了,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钱不易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家伙真是不可思议,这种弥天大谎你都能够撒得出来。更难得的是,他们这些人还真的听你的调摆,而且还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几十年后,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影坛一段佳话吧。”
  钱不易的笑声和他平常的笑声一样,没有任何更多的含义,所以听到这里,我的心情略略放松,说道:“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些,而且关于钟蕊的。我想你知道,华利这个角色,以及那些所谓的戏确实是我为了应急,而临时编出来的。但是钟蕊这件事情,我确实是一无所知。”
  “这我也知道,当时胡南去见钟蕊这件事情我也是知情的。好了,不用解释了,这件事情的每一个角落我基本上都一清二楚。我所唯一觉得有点模糊的地方,在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也已经变得非常清晰了。你放心,我对你绝对信任。”钱不易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轻快,看起来心里确实没有芥蒂。
  “总而言之,我始终觉得不妥,因为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不该跟钟蕊见面的。”
  “不要太放在心上,这属于不可抗力因素。胡南当作这么多媒体这样宣布,你不可能中途退出的。而且,我也想通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拜托你做这件事情,我就该对你百分之百信任。所以,你跟她见见面,我觉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如果话只说到这里,那么即使是我完全明了钱不易的底牌,也不得不说他够有胸襟,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了他真正的想法,“到时候,我还要亲自去探班,看看你精湛的演技呢。”
  我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好的,欢迎领导莅临监督指导。”
  “好了,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你闹腾了一晚上,也该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另外我还要跟你说一下,记者招待会从头到尾都是现场直播,全学校没有人没有看到。你回来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一不小心被你的狂热fans给强奸了。”
  我仰起头哈哈大笑,“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笑着,我就把手机挂掉,然后,哈哈声就马上结束,一头栽在床上,“做戏真累啊。”
  在床上躺了一阵,倦意就一阵阵的袭来,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情。在香港的时候,在咖啡馆,钟蕊可是跟我一起被绑架的。如果到时候她见了我,说她认识我,还把那天的事情完全说出来,那不就什么都完了?
  一想到这事,我顿时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整个人都醒了——哪里还要等什么见面,就算只是在电视上看到,钟蕊也能把我认出来。如果这时候,她一个顺口跟张宏说:“呓,这个人不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被绑架的男孩吗?”然后张宏一个激灵,派人查我的底,然后知道我是钱不易的助手,然后问钱不易,然后……
  天啊,我简直不敢想下去,我怎么这么蠢?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些?要死啊,真是要死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不说别的,我那一千五百万股票利润一定是泡汤了。银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在我急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像我每一次危难时刻一样,我的人品又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问道:“喂,你是哪位?”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底声音,在电话里骂道:“现在的大学都是怎么教育小孩子的,居然连这点礼貌都没有,给了你名片居然不把我的电话存进去?”
  “你是彭耀?”
  “你这不是废话么?这么沧桑又性感的声音,除了我彭耀还能有谁?”
  “你找我有什么事?”
  彭耀在电话里笑了笑,“年轻人,你想出名想疯了,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在咖啡馆,跟你一起被绑架的,除了我和我的手下,就是钟蕊了。你现在上了电视不单止,到时候还要跟她演对手戏,你难道不怕她把你指认出来吗?到时候你这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不简单的身份,恐怕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我愣了一阵,问道:“你现在是来帮我,还是来威胁我?”
  “你秀逗了?我要是想威胁你,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是来帮我的。”
  “那倒也谈不上。”
  “那你打这个电话到底想干嘛。”
  “唉,我就是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遇到一点事情就会着急上火,所以才会好心来给你打这个电话,让你安心。以免你将来突然见到钟蕊才想起这件事情,然后吓得尿裤子。”
  “让我安心,你怎么让我安心?”我赶紧问道。
  “钟蕊是个近视眼,五百度。她平时上街都不喜欢戴眼镜的。那天咖啡馆的灯光并不明亮,而且她跟你之间也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应该看不清楚你的样子。到时候你要是跟她见到了,她要是怀疑地问起的话,你只管否认就好了。”
  听完彭耀的这一番话,我顿时心中舒了一口气,但是这几天我实在被人骗多了,所以就算有人帮我,我还是忍不住会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彭耀在电话里大咧咧地说道:“你还真是个不知所谓小屁孩啊,这么白目的问题居然也问得出来,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大叔我好心了,难道是因为你帅么?”
  靠,什么鸟人啊,就算是帮人,也不落好。不过我心胸宽广,我不跟你计较,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是帮我,所以我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谢谢你,这份情我会记住的。另外,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不要说你的电话号码,我要是有兴趣,我连你的小鸡鸡的尺码都可以知道。”彭耀说着,很流氓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我眉头一阵皱起来,“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要是没有的话,我挂电话了。”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心眼跟你的鸡鸡一样小。哎呀,好了,叔叔不逗你了,跟你说正事,你小心一点钱不易,他可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好相与的,另外,给我好好照顾张盛,不要让他上别人的当。”
  “好了,谢谢你的指点,这些我都会照办的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别挂!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许让张盛上你的当,知道吗?”
  “大叔,你现在是不是很无聊,没话找话啊?”
  “呵呵,你怎么知道?”
  “无聊自己打手枪啦,不要骚扰青少年!”
  我说着,啪嗒一声,愤怒地把电话给挂掉了。
  靠,黑社会了不起啊?


第七节 包办婚姻
  站在我面前的韩蓉,头发扎成一个精干的马尾辫,身上穿着贴身的黑色皮衣,脸上是对整个世界都熟视无睹的表情,整个人就像一块性感的黑色冰雕一般。
  她穿着高跟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拿着一些东西丢进一个巨大的皮箱子里。而我则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干净的睡衣,睡衣里面,是我完全赤裸的身体。我的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轻轻地搅动着,看着韩蓉在房间里满脸冰冷地收拾着。脸上始终是有些疲倦而不以为然的表情。等到她快要收拾完的时候,我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摇着头笑着说道:“宝贝,你已经过了离家出走的年纪了。”
  韩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下身子把收拾好的衣服压一下,然后关上箱子。啪嗒一声,沉重的箱子打在地板上,韩蓉拉起拉杆,将它从地上拖着走到我身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请你让一下。”
  我收起笑脸,嘟了嘟嘴巴,问道:“为什么想到要走?因为觉得我毁了你的事业吗?如果在镜头面前装模作样也算是事业的话。”
  “跟我的事业无关,我只是不想再跟你这种堕落的人待在一起,我不想跟你一起烂掉。”
  “不要耍小孩子气了,你离开这里生存不下去的。因为如果没有腰上的那三寸耻骨每天晚上塞住你身上的漏洞,你就会像个气球一样干瘪。”我说着,身子稍稍靠后,伸出手抚摸着韩蓉的脸颊,笑了起来,“最美的花都生长在最腐烂的地方,不是吗?”
  说完之后,我站直身子,说道:“好吧,我看你是执意要走,那就走吧。相处得太久了,偶尔玩一下情调也是应该的。把你的地址和钥匙留下来,我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去找你的。”
  韩蓉看着我,“你真是我的一个噩梦。”
  我耸了耸肩,“或许用春梦更贴切一些。”
  “CUT!”这时候,一直看着监视器的胡南终于喊道。
  而我也微微舒了一口气,又一个镜头,拍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多了。
  “真是太棒了,又是一条过,阿齐你真是天才中的天才。”胡南高兴地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赞道,“简直是我要什么,你就可以给我什么。”
  我听了他热情洋溢的称赞话,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如果你想要我的贞操,我可不会给你。”
  跟胡南客套了几句之后,我和韩蓉一起走进化妆室。在进化妆室的路上,安扬对我说道:“嘿,小伙子,表现不错喔。”
  “别逗了,不全都是你这个表演狂在演么?”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部分是我在演没错,但是刚才已经有差不多一半是你的意识在起作用。你难道没有感到当导演喊cut的时候,你已经没有最开始感觉那么累么?”
  我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这就是代表我再用自己的意识么?”
  “没错,因为我拍戏过于投入,所以每次表演之后都会有很深的沉重感。当你使用我的意识的时候,这种观感就会传递给你,让你也感到沉重了。而你和我不一样,你演戏的时候,你的意识和灵魂显得更自然,所以你不会觉得累。”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说我比你更有天赋?”
  “没错,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我的表演天赋其实并不高,之所以表演得那么好,全都是后天练习出来的。而你天生就有很强的易感性,使你可以很容易就体会到别人的那种心境。因此,你比我更容易进入角色的内心。刚才在表演的时候,我的意识不知不觉地就被你的意识排斥出去,就是因为你的意识有些地方比我的意识更有代入性的缘故。”
  “这全都是拜你这位天才老师日夜训练有关啊。”
  “就算是有我这个天才老师在,但是你能进步到这么快,说明你的易感性和学习能力还是一流的。”
  听到安扬这么说,我不由得有些得意,能够得到他这种宗师级的大师的赞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本来还担心你跟钟蕊的对手戏,现在看来,只要这段时间我再带你多演一下的话,相信你自己可以应付得过去。”
  “什么?钟蕊的对手戏,不是你上吗?”
  “对不起,那天我不能上,你必须靠自己。”
  “扯淡,最关键的时候,你居然不上?”我在意识里发起火来。
  “你怎么发火也没用,我说不上就不上,我是排名前五名的BOSS级灵魂,我对你最大的作用,是促使你的成长,而不是简单的帮助你达成目标。而跟钟蕊的对手戏,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也是最好的锻炼机会,所以你必须上。”
  “废话,什么时候重要,什么时候该锻炼,我自己有判断,什么时候轮到你划定。我告诉你,我是青龙戒的主人,我要……安扬,喂,安扬,喂……靠……”
  韩蓉拍了拍我,关心地问道:“你怎么皱着眉头?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
  “哦,没什么。”我转过脸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只是觉得刚才的表演好像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瑕疵。”
  韩蓉笑着安慰我道:“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你的表演已经很棒了,你没看见现在工作人员看到你都很尊重吗?就是因为你演技高超,每次都很快就过关,让他们也可以很快下班。大家都说你将来一定会是超级巨星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别说了,我对当巨星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韩蓉看到我这个模样,便半真半假地笑着问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尝试到当明星的苦恼吗?是不是有很多同学变成了你的影迷,缠着你要签名啊?”
  “那倒不至于。”我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这半个月来每天吃饭,走路,上课,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即使是躺在床上睡觉,也时不时会有不相干的人跑到房间里瞄一两眼,我现在觉得我真像是一只宠物啊,感觉真是糟透了。我现在都不想在学校里住了。”
  “不在学校里住也好,到外面可以自由些。”韩蓉说着,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巴,“可惜现在闹了个新闻发布会的事情,要不然你就可以搬来跟我住了。”
  “这倒不急,这个学期就快完了,寒假就要回家,无谓浪费一个月的租金,下个学期再租吧。”
  “想不到你还挺会持家的啊。”韩蓉说着,笑着看着我。
  我笑着仰了仰头,“那是,咱可是穷人家出身啊,勤俭节约这是我们的立身之宝。”
  韩蓉伸手打了我一下,笑道:“行了,别贫了,说正经的,你现在的收入也不在乎这几个钱。找房子是很讲缘分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称心的,一两个月找不到好房子都是很正常的。所以我说你还是尽早出去找吧,省得到时候回来又手忙脚乱的。”
  听了韩蓉的话,我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这几天就出去找吧。”
  韩蓉又说:“我顺便也让朋友帮你留意一下吧。”
  我赶紧摇头,“那还是免了吧,你那些朋友我是知道的,不是超级豪宅哪好意思告诉你?我可不花那冤枉钱,还是我自己去找,找间舒服一点的就行了。”
  “嗯,那也好。”韩蓉想了一阵,点头道。
  从摄影棚走出来,已经是中午一点,赶快一点,还能赶上下午的大学英语,这门课可不能缺,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因为长期有人很嚣张的缺这门课,所以英语老师恶狠狠地发飙,不管是什么人,以什么理由,只要迟到一次,一律在期末考试里扣十分。就我这半吊子的英文水平,期末考试能及格,已经是苍天开眼了,要是再扣个十几二十分的,那可就当定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刻苦勤奋的学生,但是重修这种鸟事我是坚决不干的。因此,我什么课都敢缺,惟独这门课都不敢缺。
  紧赶慢赶,我总算在上课前的一分钟出现在教室,匆匆地走到最后,坐在了已经坐在最后一排给我占好了位子的张盛旁边。
  刚一坐下,前面一位仁兄就流着哈达子转过头来问,“嘿,哥们,拍到床戏没?”
  “滚。”我断喝一声,将这淫贱的家伙喝走之后,张盛就凑过来跟我说道,“嘿,帅哥,涨了一倍多了,咱们一人差不多已经八百万落袋了。他娘的,这钱赚得真爽快,跟捡的一样。”
  张盛说着,又问道:“我觉得咱们俩赚得已经够多了,你看是不是卖掉一半,规避一点风险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别扯了,你自己都说了,现在这跟天上掉钱有什么分别。天上掉钱都不会捡,那就是他妈的傻子了。”
  “但是,这已经长了一倍多了呀。”
  “钱不易说是两倍,那就是绝对两倍,你放心,他不会骗我。”
  “你跟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铁?你就这么信他?”张盛不解地问道。
  “这事跟铁不铁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以为钱不易真是为了交情,可以随便送钱出来的主么?”
  张盛愈发不解地问道:“那跟什么有关?”
  “嗨,你别问了,这事忒复杂,以你的头脑很难搞明白。”我说着,碰了碰他的手臂,说道,“跟你说一正事,自从接了这个鸟戏以后,我现在在学校里走在哪,都觉得好像是在动物园待着。所以,我打算出去住,你有时间陪我去外面找找房子。”
  张盛点头道:“也好,我也刚好想搬出去住,老是跟那么多人抢洗澡间也不是个事啊。”
  “我刚想这么说来说,最好咱俩一块出去住,也好做个伴。”
  “这样啊?”张盛有些犹豫地摸了摸下巴,“那以后洛华要是跟我有什么……岂不是很那个什么……”
  “你丫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那可是我亲侄女。”我很义正词严地说道。
  “老大,我绝对没那意思,我只是说,万一我们俩真情到浓时,那……”
  “得了吧,莫翰那小子跟楚洛华在一块大半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要不然也不至于饥渴到去找谭有珠,就你小子这点功力,三十年内能够突破防线,就算是祖上有德了,别胡思乱想,老老实实跟我一块住吧。”
  张盛有些郁闷地眨了一阵眼睛,又问道:“老大,你怎么只举莫翰的例子,不举你自己的例子?你不就是每次都是速战速决吗?”
  “我靠,你能跟我比吗?”我瞟了张盛一眼,问道。
  张盛不服气地嘟着嘴,说道:“难道我真有那么差吗?”
  “不是你差,是你老大我太强了,哇哈哈哈哈。”我说着,得意地淫笑了起来,“诶,对了,好久不见楼兰雪同学了。明天和后天我都没事,咱们一块去找房子,顺便把她跟楚洛华都一块叫上,找完房子找地方撮一顿,有一段时间没宰你了。”
  “楚洛华还好说,楼兰雪可能不行了。”
  “为什么?她怎么了?”我转过脸,问张盛。
  张盛看了看我,说道:“我看你这段时间忙,所以没有告诉你,楼兰雪她那儿出问题了。”
  “出问题?什么问题?”
  “对于谭亭山和楼兰雪的事,楼兰雪的老爸始终是模棱两可。但是前不久,谭亭山的老爸从省长升为省委书记,政治局的候补委员也转正了。楼兰雪的老爸看到这个情形,也松口了,已经答应谭亭山,这次楼兰雪回去就跟他订婚。等到她毕业,就正式结婚。楼兰雪为这事已经难过得都不想见人了。我觉得,你要是真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她比较好。”
  我皱着眉头呆了好一阵之后,才有些神情恍惚地说道:“要去,我当然要去。”


第八节 软弱的蝴蝶
  课间的时候,我走到走廊的尽头,坐在窗台上,打通了楼兰雪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四下之后,楼兰雪把电话接了起来,“喂,在片场还是在学校?”
  楼兰雪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是我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她此时的心中的感受,恐怕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楼兰雪初看上去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但是认识她久一点的人都知道全不是这么回事,她的骨子里洋溢着挥发不尽的热情。就连说话的声音里,也总是有一种活动跳跃的感觉。然而,今天她的声音很安静,仿佛疲惫的天鹅的鸣叫声一般,听在我的耳朵里,让我不由得一阵难怪。
  “在学校。”我说。
  “哦。”楼兰雪说。
  再接下来的差不多二十秒的时间里,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电话里都只能听到彼此轻轻的喘息声。如果是寻常,楼兰雪一定会说,“要死啊,吃饱了没事跟我拼手机费?”
  但是今天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喘息着。
  二十秒钟之后,还是我先说话,我问她,“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电话那边的楼兰雪等了一等,然后答道:“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又问。
  “我看你现在挺忙的,不想打扰你……”说到这里,楼兰雪又顿了顿,“而且告诉你有没有意义,只是让你跟着烦而已。”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现在在哪?我们中午见个面怎么样?都好久没有见过了。”
  “不必了,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楼兰雪说着,有些荒凉地笑了笑,“阿齐,不要也跟着那么俗套好吗?冠冕堂皇的安慰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把头靠在窗棂上,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说道:“这样的话,那我们在电话里聊聊,怎么样?”
  楼兰雪回答得很干脆,“好,不过说点什么呢?”
  楼兰雪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悲伤,而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克制,她尽量让她的声音显得平静。然而,对于我来说,她的这种平静比悲伤更使我感到难过。不过,既然楼兰雪都在克制,我就更不可以让我的这种情绪流露出来。所以我把电话拿开,用力地摇了摇脑袋,然后用我所能做到的最轻松的语调说道:“随便啊,说点让你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啊?你让我想想。”楼兰雪啧了啧,“真的好多。我昨天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抽发票中了五块钱;上个星期去逛商场,看到我最喜欢的衣服突然大减价;嗯,还有大前天的时候,有一个很久不见的初中同学给我打电话……”
  楼兰雪仿佛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向一个年轻人诉说她年轻时候的事迹一样,将她这半个月来经历的每一件小事都絮絮叨叨地说来。而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着电话筒默默地听着。
  就这样大概七八分钟后,楼兰雪大概是所有记得的事情全部都说完了,所以突然问道:“喂,阿齐,你还在电话那边吗?”
  “当然在,我一直在啊。”
  “我刚才的话,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楼兰雪在电话里说。
  我在电话这边摇头,“哪有,很有趣啊。”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虚伪了?”楼兰雪在电话里笑了一下,“明明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上课铃响了起来,楼兰雪便说道:“你在上课吗?我怎么听到上课铃?”
  我对站在不远处的张盛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走到拐角处,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没有啊,刚好站在教学楼这边而已。”
  楼兰雪“哦”了一声,然后突然问道:“阿齐,给我讲个故事,好吗?”
  “讲故事?”我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好啊,你想听个什么故事?”
  “随便,只要是开心的故事就可以了。”
  “哦,那你让我想想。”我说着,挠着脑袋开始想起故事来。但是想了好一阵,我都不知道要讲什么故事。不是说我脑袋里没有故事,而是我一下子想不出可以扭转现在这种气氛的故事。
  结果,等了一会儿之后,楼兰雪不耐烦了,她说道:“唉,算了,想了这么半天都没有想出来,不听了。我问你,大才子,张爱玲的文章你喜欢看的吗?”
  “还好,读得不是很多。”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楼兰雪又问道:“那她有篇很短很短的散文,叫做《爱》,你有没有看过?”
  我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亏你还是大才子,这么好的散文也没有看过吗?”楼兰雪说着,走动了起来,“你等一下,我去找过来给你念一下。”
  我还没有来得及哦,楼兰雪的电话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沙沙的翻书声。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她说:“哈,找到了,很不错的文哦,我这几天看了好多遍了,你可要认真听才行。”
  “好的。”我说着,坐在了二楼跟三楼的楼梯上,“这里很安静,你念吧。”
  “嗯哼。”楼兰雪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像她平时主持节目一样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这是真的……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罢。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衬子。对门住的年青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就这样就完了……后来这女人被亲眷拐了,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妾,又几次三秋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青人……”
  念到这里,楼兰雪顿了好久,才继续念道:“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垢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楼兰雪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好久之后,她才说道:“完了,好听吗?”
  “好听。”我把手轻轻放在额头上,两眼微微地闭了起来,说道。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垢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我最喜欢最后这句话的前半段,这种感觉真的好美,是吗?”
  “是。”我点头道。
  过了一会,楼兰雪又在电话里问我,“阿齐,这就是爱情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怎么答她,我只是在电话这边沉默着,楼兰雪又问道:“阿齐,这就是爱情的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可以不知道。”楼兰雪的声音突然显得有点激动,“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感觉。”
  我拿开电话,对着空中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不出话来,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会之后,我才把电话重新放回耳边。这时候,我又听到楼兰雪说道:“阿齐,求你了,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恋爱过,我从来没有去爱过一个人,而我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去爱谁了。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爱情的感觉。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电话里楼兰雪的声音哽咽起来,连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即使是隔着缥缈的电波,我也可以感觉到她此时脸上的湿润。
  “阿雪……”当我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楼兰雪又突然猛地收住哭泣声。她吞了一口唾液,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说道:“阿齐,不要说话,你是我的朋友里最特别的,不要变得跟别人一样俗套。”
  我只能硬生生地把我的话憋住,继续听楼兰雪的话。楼兰雪一连吞了好几口唾液之后,笑了笑,“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有点难过。我听人家说结婚会有婚前恐惧症,没想到订婚也会有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很搞笑?”
  楼兰雪说着,一连笑了好几声,而我一句话也没说。
  “我订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就算是在摄影棚,也一定要来,知道吗?我真的是把你当好朋友的。”
  “我知道。”我说。
  “而且,你即是大才子,又快要是大明星,有你出席,我会很有面子的。”楼兰雪说着,又笑了笑,“我想好了,我的订婚那天,要把通海所有的大饭店全部包下来,还要在报纸上打广告,让全市那天不用上班的人都来吃,这样是不是很好玩?”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而楼兰雪继续自言自语,“一定很好玩,一定会花很多钱,到时候谭亭山一定脸都白了,哈哈哈哈。”
  又过了一会,楼兰雪又突然问我一个奇怪地问题,“阿齐,你跟多少个女人上过床?”
  我不知道为什么楼兰雪突然这么问,不过我还是如实答道:“两三个吧。”
  “两三个而已,这么少嘛?我还以为你起码上过十几二十个呢,原来这么少啊?不过,你现在确实还年轻。”楼兰雪说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你一共上过几次床?”
  我无法理解楼兰雪在这时候问这些干什么,只能答道:“不记得了,没有特别去算过。”
  “这样啊,那一定是很多次了,如果次数少的话,就会记得住了。”楼兰雪又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既然做了这么多次,那你一定经验很丰富了。不过,你有没有跟处女做过?”
  “没有。”我说。
  “啊?你为什么不跟处女做呢?”楼兰雪有些沮丧地说道,“难道你都不认识处女的吗?”
  “不是我不喜欢,只是没有碰到而已。”我说道。
  “也对,现在处女很难找的。那我问你,如果你有一天碰到一个处女,那你觉得以你的技巧,你可以让她不痛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试过。”
  “你估计一下嘛,这种事情凭经验应该也可以估计的吧?”
  我彻底被楼兰雪搞昏头了,我于是随口说道:“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太好了。”楼兰雪很开心地笑了笑,“那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到酒店去开个房间吧。然后发短信把酒店和房号给我,我等一下去找你。”
  “你干嘛?”我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是跟你做爱啊。”楼兰雪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事先说好,你等下一定要温柔一点,不然我会痛的。还有必须戴避孕套,最好再去买一点润滑油。我会带一瓶酒去,我要喝点酒才行,不然我一定会痛的。啊,还有,色情光碟你这里一定有吧?也记得带去,不过酒店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影碟机。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把张盛的笔记本带去吧。”
  “阿……雪!”我皱着眉头,冲着电话大声嚷了起来。
  楼兰雪反吼我,“你干嘛那么凶?怕我技巧不好吗?我虽然没有做过,但是色情光碟我还是看过一点,大概的姿势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你放心,等一下不会让你太失望就是了。”
  “你别发神经了好不好?”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才发神经,既然早晚都要嫁给谭亭山,我宁愿现在便宜你。”楼兰雪说着,顿了顿,然后又用郑重的腔调强调道,“阿齐,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爱你,但是我愿意跟你做。因为最起码跟你做不会让我觉得恶心,你今晚一定要好好对我。”
  “阿雪,算是我求求你了,你正常一点好不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天无绝人之路,这件事情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你相信我。”
  “不用想办法了,我已经想通了。结婚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谭家有钱有势,谭亭山又那么喜欢我。我要是真嫁过去肯定是享不尽的福。到时候我什么也不用做,躺着都可以锦衣玉食。任谁见了我都要对我恭恭敬敬。到时候我大把闲暇时间,天天开party,天天做舞会皇后,不是很好吗?”
  “但是,你爱谭亭山吗?”
  “阿齐,你不要那么俗气好不好?爱不爱的有什么意义?从前的夫妇结婚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有很多幸福的例子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谭亭山家世好,人品也不坏,样子也不难看,相处个几十年,总是会有感情的。”
  “你不要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跟谭亭山在一起过一辈子吗?”我说着,叹了口气,“不是三五天的小假期,也不是三五周的长假,而是一辈子,一不小心就是六十年,日夜相对两万多个日子,五百万个小时,阿雪,你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楼兰雪没有再说话,她第一次沉默了。
  “其实人生就像一场舞会,人生的伴侣就像你的舞鞋。而与普通舞会唯一不同的是,这场舞会永远不会停止,而舞鞋一旦穿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脱下来了。阿雪,你真的觉得穿着谭亭山这双舞鞋跳完你人生的下半场吗?”
  “我不愿意。”楼兰雪的声音仿佛寒冰初化一般冰冷,而紧随着的却是狂风暴雨一样激烈。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这三个我不愿意,楼兰雪是尖叫出来的,极为刺耳,但是我没有把电话移开,而是将电话紧紧地贴在耳边。三声声嘶力竭的叫声之后,楼兰雪仿佛耗尽全身力气的蝴蝶一般,声音软弱无力,“如果我愿意,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谭亭山的父亲身份太高了,我根本没有力量对抗。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不站在我这边。我不愿意……我不甘心……但是我有什么办法?阿齐,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
  这是我认识楼兰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楼兰雪说出这么软弱无力的话。她的话让我终于忍不住一起流下眼泪。良久之后,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用怕,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楼兰雪淡淡地问道。
  “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有办法,我一定有办法。阿雪,你相不相信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之后,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阿齐,我想见你。”


第九节 一个人的性格分析
  我跟楼兰雪见面的地方,通常白天是在餐厅,晚上就在酒吧。细想想,除了吃饭,好像就是喝酒,真有点酒肉朋友的味道。当我这样想着,我便忍不住站在门口独自轻声笑了起来。正当我笑着的时候,楼兰雪轻轻地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戴着一定白色的花边帽,脸上戴着墨镜,身上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双手握着一个坤包,轻轻地垂在地上。
  楼兰雪站在我的身边,问道:“在笑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有些沙哑,大概是刚才失控时候的尖叫,伤了她的声带。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柔,很安静,本该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很难喜欢起来,因为它使我的心情低沉。为了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我暗中深吸了口气,然后笑着将我刚才想到的酒肉朋友的想法跟楼兰雪说了一遍。
  楼兰雪说了,笑了起来,轻轻地在我肩上打了一下,然后笑道:“本来就是酒肉朋友。”
  楼兰雪这一次的笑是真的笑,不像是刚才电话里那种装腔作势的笑。这让我多少感到有些欣慰,她身上总算有点平时的感觉了。
  我于是提议道:“我在华侨城那边发现了一个广场,那里阳光和空气都很好,还有一间很不错的露天咖啡馆,我们就去那里,怎么样?”
  我这个提议可不是胡乱提议的,我是想楼兰雪现在的心情这么阴郁,那就应该找个开阔,明朗的地方才好,这样心情也会开朗许多。
  “好啊,就去那。”楼兰雪很快点头赞成我的意见。
  我“嗯”了一声,然后就走出门去要拦的士,这时候楼兰雪伸手拦住了我,“我们还是走走吧。”
  我转过头看了看楼兰雪,点头笑了笑,“好。”
  我们俩于是并肩在路上走着,走了一会儿,楼兰雪转过头来问我,“说说你的办法吧。”
  其实,当我在电话里说我有办法的时候,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那个时候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楼兰雪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真的就冒出了一堆想法。
  我于是轻松地笑着问道:“阿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谭亭山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楼兰雪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虽然跟他接触过很多次,但是我对他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跟一般的公子哥儿没有什么区别吧,我想。”
  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认识谭亭山以来,他有没有直接用他父亲的权势强迫过你?”
  楼兰雪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说道:“在于他整个交往的过程中,他父亲的权势始终像影子一样罩在我们的头顶。周围所有的人都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而若有若无的释放出一种压力给我,有时候真的让我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在通海特别严重,在西京的时候稍微好些,但是也始终存在……”
  楼兰雪说这些话的时候,略略有些激动,所以我没有插话,只是与她并肩走着,让她像诉苦一般把这些话说完。等到她说完,心情稍微平静一下之后,我才又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问你,他有没有直接用他父亲的权势来强迫你,或者你的家人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我这句话的关键是——直接使用。”
  “那倒是没有过,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楼兰雪反问道。
  我笑着伸手做出一个OK的姿势然后问道:“OK,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谭亭山是真的喜欢你吗?”
  我这个问题把楼兰雪问得有些傻了,好一阵之后,她才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挥了挥手,说道:“你少来了,这种事情你们女孩子最有直觉了,你老实说出你的感觉,他觉得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楼兰雪为难地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我跟他认识都快一年了,他也缠了我将近一年,我想可能是吧。不过,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呀。他越喜欢只会让我越烦。”
  在教学楼的时候,因为突然听到谭亭山想要订婚的消息,当时脑子里很受冲击。再加上电话里楼兰雪的反应又那么不正常,使得我整个人心神俱乱。因此,脑子里面当时也是一阵混乱,完全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而在刚刚问楼兰雪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也在认真地梳理着。而当楼兰雪反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笑着看着楼兰雪,问道:“惊弓之鸟的故事,小学的时候你应该学过吧,还记得这个故事是怎么样的吗?”
  楼兰雪摇了摇头,“大概记得,不过具体说不上来。”
  “刚好我隐约记得细节,反正也没事,就让我给你讲一遍吧。”我说着,笑着从容说道,“从前,有位神射手,他的名字叫做更赢。有一天,他陪魏王在后花园里喝酒,这时候他们抬头看见一只孤雁。更赢于是对魏王说,‘大王,我只要拉弓虚射一下,这只大雁就要掉下来。’魏王摇头笑笑,表示不相信。更赢于是摆好姿式,拉满弓弦,虚射一箭,大雁应声而落。魏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叹道,‘箭术难道真的可以达到这种地步吗?’这时候更赢於便笑着解释说,‘这只大雁飞得慢,鸣声又凄厉,是因为长久失群,原来的伤口没有愈合,惊恐的心理还没有消除,一听到弦声,就猛一下子搧动翅膀往高处飞,瞬间就牵动旧的创伤,疼得使它跌落下来。所以它之所以掉下来,是因为它听到弦声惊悖而下落的,并不是因为我的箭术有多高明。’”
  我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笑着转头看着楼兰雪,她皱着眉头也望着我,脸上似乎有些明白,却又隐约有些懵懂,良久之后,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只受伤的大雁吗?”
  我笑着点点头,“不错,你就是那只受伤的大雁,而谭亭山就是那个神射手,他只是虚射一箭,你就已经掉了下来了。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谭亭山这个神射手有多本事,而是因为你跟那只大雁一样,心里有隐伤。”
  “我心里有隐伤?”楼兰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的心里有什么隐伤?”
  “你心里的隐伤,就是你和所有的人一样,过于在乎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了。正所谓一叶障目,正是因为你过于在乎他父亲的权势,你身边的人也过于在乎他父亲的权势,导致你根本无法透过这些表面,看到问题真正之所在。”
  楼兰雪眨了眨眼睛,有些着急地问道:“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说得简单一点。我先说说我对谭亭山这个人的看法。我与他只见过一次,另外偶尔从你,从钱不易口里听到一点他的事情。我对这个人的感觉是,因为他父亲的权势的关系,他的心里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我想他是会利用这种权势去达成他的目标的。而且这个人虽然骄傲,自视也过高了一点,但是并不是个完全的傻子,他知道权势这种东西最大的妙处在于引而不发,如果使用过度,是会有副作用的。另外,他虽然与钱不易相交,但是据我所知,他与钱不易的交往,更多的是因为欣赏钱不易的才能,再加上钱不易有意主动与他的结交。而他也并没有从这种交往中谋取什么经济利益。一直以来,他都以文人学士自居,傲则傲矣,但是却并不贪婪。通海省到处都是那些省政府的少爷们牟取暴利的流言,惟独他整天都专心在研究字画古玩,几乎没有这种不干不净的事,立身也算清正。”
  听到这里,楼兰雪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话怎么跟我父亲的话一模一样?难道你也像我父亲一样,想要劝我嫁给他吗?”
  我笑着摇摇手,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让你认真分析一下,让你客观的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形势,这样才能冷静地解决问题。如果只是凭着一腔冲动,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
  “但是我怎么听你尽说他的好话?”楼兰雪不解地问道。
  我啧了一声,说道:“你先别急,我这不是谁跟你分析嘛,我这还没说完呢。”
  “好吧,那你快把下面的说完吧。”
  “被你这一插嘴把我思路都打断了。”我说着,嘟着嘴巴看了看楼兰雪,然后挠了挠脑袋,想起来之后才继续说道,“好的,说了这么多,我们现在总结一下,谭亭山是个什么人呢?第一,他是一个因为他老爸很有权势而很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的人。第二,他是一个自负多才,很以才子自居的人。第三,他是一个不热衷牟利的人。因为第一个结论,我们可以知道,谭亭山这个人优越感很强,这种人一般都很难接受失败,耐心也较差。因为第二个结论,我们可以知道谭亭山身上有很重的文人气。文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骄傲和浪漫情怀。文人的骄傲,注定他在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时候,不屑于使用权势达到目的,而希望以自身的诚意和魅力打动对方。而浪漫情怀,又会让他对他的爱情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而第三个结论证明什么呢?证明谭亭山实际上是个很不世故的人,这种人对自己的道德都有一定的期许。在内心里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我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楼兰雪静静地想了一阵,然后点头道:“嗯,我从前没怎么在意,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他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人。”
  “好,我们现在把他这个人分析清楚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分析他在你这件事情上的心态。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看见你的第一眼,便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对你展开热烈的追求的,是不是?”
  楼兰雪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对,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他身上有很重的文人气,文人都是这副德行。接下来,他在追求你的一年多当中,可以说是一直被你不软不硬地挫折着。但是他一直坚持着。这里面有他的文人气的原因,文人嘛,总是喜欢把一厢情愿想象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而另外也有天生的优越感的原因。天生有优越感的人想做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就一定要完成,如果失败,他就会有很严重的挫败感。而他们非常害怕这种挫败感,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避免这种挫败感的来临。即使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错,但是为了不面对挫败感,他还是会将这种错误将错就错下去,并且自以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磨炼,没事就在心里幻想一些未来的美好日子自我意淫一下。”
  楼兰雪听得连连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除了这些以外,我们还有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优越感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耐性的,因为他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初开始他们会觉得有趣,而时间一旦稍久,他们就会变得极为烦躁和暴怒,往往都会走向凭借自己的权势直接掠取的路子。但是,正如你所说,在这一年多以来,虽然他不多不少地在影响你的生活。但是他毕竟从来没有直接干涉过你和你的家人做任何事。这最起码证明了两件事,第一,谭亭山对你保持着相当的尊重,第二,你在谭亭山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
  说到这里,我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在刚刚的时候,你之所以那么绝望,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觉得以你的地位和身份,你根本无法对抗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而在这个时候,你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你认为,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如果你不想跟谭亭山订婚,那么你就必须拥有比谭亭山的父亲的权势更大的力量才行。而你之所以会犯这个错误,是因为你犯了另外一个错误,那就是你将谭亭山以及谭亭山的父亲,完全放在了你自己的对立面。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我敢说,只要你能够想办法以谭亭山能够接受和理解的方式表达出你自己真正的心意,我保证,谭亭山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不仅因为你在他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他很尊重你,更因为他是个骄傲的人。身为一个骄傲的人,再也没有比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更大的耻辱了。对于谭亭山这种人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的骄傲更重要的东西了,包括你在内。我敢说,不管谭亭山多么爱你,他始终不会爱你多过爱他自己。所以,他不可能为了和你在一起而损害他的这种骄傲,绝不可能。”
  当听到我说到这儿,楼兰雪很失态地揪着我的手臂,开心地笑着跳着脚说道:“对,对,对,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过了一会,她又沮丧下来,“但是我已经跟他说了那么多次了,他始终听不明白,你让我怎么办嘛?”
  “那是因为你自己表达能力不行,如果是我的话……”我刚说完这话,就发现自己好像被自己刚才的分析给弄得有点得意忘形了。
  而楼兰雪听完这句话之后,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的手,说道:“没错,没错,阿齐,以你的口才肯定会让谭亭山明白的。就由你替我去说吧。”
  我一听楼兰雪这话,顿所一脑袋黑线,“楼大姐,你这么不是害我吗?这种话让我去说,谭亭山怎么听得进去。肯定百分之百会发挥他那丰富的想象力,想象我这个邪恶的色狼是怎么勾引你,把你骗得昏头转向的。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没说几句,他就直接把我踢到牢房里去,关个三五十年的。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我说明白了,那姓谭的还不照样得把我恨死吗?到时候你是脱身了,我可就麻烦了。”
  “阿齐,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楼兰雪揪着我的手,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哎呀,别闹了,说正经的,我是男人,这种话我去讲事倍功半的。不如这样,我事先教你怎么说,你多练习一下,回了通海之后,你再当面跟他说,怎么样?”
  “这样啊?”楼兰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道,“不行,不行。背台词怪怪的,我怕我会紧张。”
  “这个……”我为难地摸了摸嘴巴,然后突然想到个主意,“诶,对了,不如写封信吧。文人对文字比对语言更敏感,信的效果比说话要好。而且可以事先谋划好,不用担心临场发挥。”
  “好,好,好。”楼兰雪一连喊了三个好,然后高兴地笑着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楚天齐同学,这个光荣的任务组织上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组织失望。”
  “这个嘛,有点难度喔。”我故意为难地样子捏着下巴,仰首望着天空。
  这时候,楼兰雪就笑着跳到我背后,谄媚地笑着给我捏肩头,“楚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赴汤蹈火,小楼我绝对在所不辞。”
  我转过头,笑着看着楼兰雪,问道:“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了,这件事情只要办成了,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楼兰雪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贼眉鼠眼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我也不提什么特别难的要求,就满足你的那个渴望好了。”
  “我的渴望?我的什么渴望?”楼兰雪一脸不解地反问道。
  我淫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某人在不久之前好像哭着喊着说要跟我开房来着……”
  我话刚说到这里,楼兰雪的脸刷得一下就从头红到脚,然后身子往侧边一站,一个飞腿就踢了过来,好在我早有准备,闪得快,不然就要扎扎实实挨她一脚了。
  “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臭婆娘,以后再也别想我帮你了。”
  我说着,笑着在前面跑,楼兰雪则奋力在我后面追,“你这只死色狼,你的脑子里就不可以想些别的东西吗?”
  “拜托,率先勾引我的人可是你自己好不好?”
  “你还说……”
  “哈哈哈哈。”
  我们俩一直在街上追打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我还是被看似弱不经风,但是其实耐力惊人的楼兰雪给追上,被她用粉拳给恶狠狠地锤了一顿才算了事。
  但是被打完之后,我一点也不吸取教训地继续淫笑着对她说道:“就算不开房,也该有个别的奖励呀。”
  楼兰雪一扭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别想了,门都没有。”
  “不要门,要一个吻怎么样?”
  楼兰雪瞪了我一眼,“亲你?绝对不可能!”
  我听到这个,顿时耷拉下脸来,“这样的话,我突然觉得一点灵感的都没有了。谭亭山这封信的难度那么高,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呀,唉……其实我真的很想帮你来着。”
  杀手锏一出,楼兰雪马上就软了下来,无奈地嘟着嘴巴说道:“好了,好了,不过不能亲嘴巴。”
  “那你想要亲哪里?”我问道。
  楼兰雪说道:“除了嘴巴哪里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喔。”
  “只要你写得好,我说到做到。”楼兰雪一挺胸,说道,“你想亲哪?”
  我于是把屁股一撅,“屁股。”


第十节 一封信
  接下来楼兰雪自然又是一阵疯狂追打,一直打到我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才看在要我帮她写信的份上,勉强停下手来。而我待她一停手,便马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哎呀,好在附近人不多,要不然岂不是形象尽毁?”
  “你这家伙就不许别人对你稍微客气点的。”饶是楼兰雪体力过人,这一顿捶打之后,竟然也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而我这个被殴打的对象,却反而惬意地仰起头,笑着说道:“哎呀,今天真是散步的好日子呀。”
  说着,我继续散步走在了前面,过了一会,楼兰雪又跟了上来。就这么走了一阵之后,楼兰雪终于渐渐从被我调戏的郁闷中平静下来,转过头问道:“阿齐,我们俩认识有快半年了吧?”
  我想了一会,点头说道:“是啊,从那天在莫翰家赏画算起,确实是快有半年了呢。”
  “认识这么久,但是在一起散步,好像还是第一次吧?”楼兰雪又问道。
  我笑了笑,“不要说跟你第一次散步,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散步过。现在都改坐车兜风了,谁还散步啊。”
  楼兰雪转过头,低头看着马路,说道:“但是其实最单纯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对啊。”我附和着说道,“时代在进步,而有时候反倒丢掉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就好像我从前很喜欢写信,每次看到邮差来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开心。每次闻到信纸的香味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幸福。”楼兰雪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现在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写过信,也没有收过信了。现在的男生,就连表白都是用电子情书了。”
  “信啊,我好像已经差不多十年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了。”我苦笑了笑,说道。
  我们俩静了一阵,楼兰雪又转过头来问道:“如果毕业以后,我们分开了,不在同一个城市里,你会写信给我吗?”
  “写信啊?”我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我其实是个满肤浅的人也,肚子里没有什么值得写下来的东西,还是写明信片吧,怎么样?最少一个季度一封。”
  “不行,起码也得一个月一封。”楼兰雪摇头道。
  我想了想,笑着说道:“一个月一封啊,这太多了,现在明信片可不便宜。这样吧,我们做个折中,还是两个月一封,好不好?”
  “你这家伙真小气,好吧,就依你,两个月一封。”楼兰雪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对了,还有,如果我将来去找你,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陪我去散步?”
  “当然会了,我们是好朋友嘛,不过我到时候要把手机挂在头上才行。”我说着,笑着掏出手机在头顶比划了一下。
  “为什么呀?”楼兰雪不解地问道。
  “你这么漂亮,我老婆肯定吃醋,不把手机放在头上,让她监控我们的行动的话,她一定会以为我出去偷吃的。”
  “你这家伙来来去去就知道想这些。”楼兰雪笑着瞟了我一眼,转过头,望着前方,然后又有些惆怅地说道,“阿齐,你说我们十年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十年后啊?”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我就不知道,不过你的胸应该比现在大一点才对吧?人家都是三十岁的女人胸会比较大。”
  楼兰雪摇着头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精虫还没有进化完全的产物?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脑子里永远都是装满这些东西呢?”
  “喂,请用尊重一点的语气好不好?色情可是人类繁衍的动力,人类可以有现在这么大规模,全靠我们这些色狼热情播种呢。要是个个都是正人君子,人类早灭亡了。”
  “是了,是了,人类文明全靠你了。”楼兰雪说着,深吸一口气,“不过说真的,要是这封信不行的话,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笑着拍胸脯道:“不会不行的,绝对没问题,你放心。”
  楼兰雪转过脸,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我原本是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看到楼兰雪这么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却又觉得有些不习惯,于是便开玩笑地问道:“真是奇怪了,不是刚刚还说我是大色狼吗?怎么又突然这么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楼兰雪摇了摇头,“总之你身上有一种让人相信的特质。每当你很认真地跟我说什么的时候,我总是会本能地觉得应该相信你。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有把谭亭山这件事情告诉你吗?”
  我瘪着嘴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觉得我又没钱,又没势,长得又不帅,人品又一般,除了比较适合上床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用处呗。”
  楼兰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在我的心里,我把你当作了我最后一张王牌。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你可以帮我解决问题。但是我越是这么想,我越是不敢找你。因为我怕你跟我说你无能为力,这样的话,我就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楼兰雪温柔地对着我笑了起来,“结果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这个人平生什么都扛得住,就是一见不得别人哭,二听不得别人夸。所以当楼兰雪这么一本正经地这么夸我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别扭。我于是想起网上一句很有名的话——每当别人夸我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惭愧,因为我觉得他夸得还不够。
  哇哈哈哈,大概我就是这么回事吧。我想到这里,笑了笑,把话题扯开,“对了,你有没有给谭亭山写过信?”
  楼兰雪瞪了我一眼,“神经,我没事给他写什么信?”
  我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有什么文字往来?比如QQ啊,MSN啊,还有电子邮件什么的。”
  楼兰雪仿佛不认识我一般,睁大眼睛问道:“你不会认识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从来不上网的吧?”
  “我靠,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啊?”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在确定谭亭山并不熟悉楼兰雪的文字之后,我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就比较好办了。只要从青龙戒里找一个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来搞定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写情书我相信青龙戒里肯定是一大把一大把。但是扮女人写拒绝的情书,这个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写好。
  我心里这样想着,跟楼兰雪已经来到了露天咖啡馆。我这时候心里装着事,没有什么心情喝咖啡,反倒是楼兰雪在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四处看,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悠哉游哉模样。
  在楼兰雪东张西望的时候,我进入到青龙戒先是找到安扬,让他帮我推荐一个这方面很有天赋的人。而安扬在知道我的要求之后,马上给我推荐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曾远,是民国时期最著名的散文家之一,尤其以婉约的散文见长。
  安扬一向是没有推荐错的,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要写的不是情书,而是以女人的角度写拒绝的文章,他也行吗?”
  “放心吧,我推荐的绝对没错,这家伙不但才华横溢,而且才思敏捷,保证十五分钟就给你搞定。”
  我眨着眼睛问道:“真这么厉害?”
  安扬自信地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啊,那就叫他来吧。”
  我话刚说完,便感到一股忧郁惆怅,极为中性的感觉扑面而来,不消说,这就是曾远同学附身所带来的感觉了。这时候,我再想起那封信的时候,脑袋里不再是一片空空,而是无数个字眼从我的脑袋禁不住地冒出来,一下子简直要造成交通堵塞了,让我真有不吐不快的感觉。
  我于是赶紧对楼兰雪说道:“阿雪,快去找纸笔来,我突然想到你这信该怎么写了。”
  楼兰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么快?”
  不过,她惊讶地说完之后,便赶紧跑去跟老板借了纸笔过来。等到她把纸笔放在我手心之后,她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想得这么快,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仰起头,对着楼兰雪笑了笑,无比自信地说道:“我原本只有七成把握的,但是现在我却有十成把握了。”
  我说着,不再说话,拿起钢笔就在白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亭山:
  关于订婚的消息,半个月之前父亲就已经告诉我了。那时候就很想给你写点什么,但是总觉得事出突然,情绪波动太大,写出来的东西难免偏颇。在别人面前失态,虽然尴尬,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偏偏在你面前失态,是我无法容许的事情。从容的女人是最美的,我不记得这句话是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什么人的嘴里听到的。它在我记忆的角落里隐隐约约了许多年,直到我认识你以后,才重新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我想我是有些过于虚荣了,因为我深深地相信这句话,而我又总愿我在你心中是美的,所以我才会时时刻刻都希望在你面前表现得从容,生怕自己失态。但是,我想你应该原谅我这点可怜的虚荣心,因为我之所以会这样紧张,全是因我一直当你是最值得珍视和尊重的朋友。
  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或者,应该说,这句话我一直在跟你说,但是你从来没有明白。那么好吧,今天我尽最后一次力,将这句话说得更明白透彻些吧。亭山,我一直在很用力地想要爱你,因为在于我来说,你实在有太多可爱之处。你温文尔雅,待人和善,富有同情心,有显赫的家世却从来不屑于炫耀,更加从不仗势欺人。而我的父亲,更是对你在字画上的造诣赞不绝口。
  我一直很用力,很用力地想要爱上你,我一直在很用心地等待自己爱上你,就像每次雨后在等待彩虹一样。但是我现在必须说,很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上你。这一起并不是因为你不值得爱,而是因为我们身处的环境让我无法去爱。在很多电影和书里,会有被捆绑的女孩最后爱上将她关起来的那个人这样的故事。然而,我敢肯定,我是注定成为不了这样的主角。因为在捆绑之中,我除了痛苦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感觉,更不用提快感了。
  我知道你在我们的交往中,始终对我抱持着尊重的态度,从未在其中运用过权势的力量。而这也正是我尊重和珍视你的原因。然而,我不得不无情的说,你拥有一个这样了不起的父亲,是你的财富,同时也是你的不幸。因为最起码从我而言,在我与你相处的每一秒里,我都感到你的父亲像上帝一样,从高耸的云端威严地注视着。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并不像两个年轻人在交往,而更像是两颗黑白色的棋子走在棋盘上,这世上真是再没有比这更能破坏浪漫的事情了。我骨子里其实是个软弱的人,在这种明亮的光芒照耀之下,我实在无法勇敢地把我的感情拿出来。而这一切走到最后,所凝结成的结果,是我很庆幸我这一生能够有幸遇到你,但是我却无法让自己爱上你。
  我早就跟自己说过,如果要爱,我必定勇敢地,不顾一切地去付出,在狂风暴雨里呼喊着我所爱的人的名字,在最高的山峰上等待我所爱的人的背影。就像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样,我一直在等待着这种爱情的到来,如果等不到的话,我是死也不甘心的。
  然而,我不知道是我天生就冷血,还是我并没有那样的命运,我一直等到现在,快二十岁了,却依然没有等到。我曾经一度很着急,但是当我遇到你之后,我却又不是那么着急了。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动。
  我于是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每晚天真地站在阳台上,望着灿烂的星空,期待我的爱情从天而降。我期待并幸福着,因为你给了我信心,是你让我知道,我并非没有感觉,只是命运还没有降临而已。我总是对自己说,你才二十岁,你还有时间,不要急,爱情就快来了就快来了。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我收到了订婚的消息。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觉得很好笑,在我的爱情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我就要订婚了,就像梨花还没有开过,就要结果一样。尔后我很难过,因为这么做的人,竟然是给予我爱情的希望的人。
  再之后我是彷徨而又茫然失措。
  假若你只是个有权有势的花花公子,我想我绝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困扰。因为我所要采取的措施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下定决心宁死不从就可以了。然而,偏偏我知道你不是。如果说我这一生只有一件事值得我信任的话,我会选择相信你是真心爱我。这才是让我痛苦的地方。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完美,我安静的表情下掩藏着强烈的虚荣心。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其实嫁给你真的不错,你的一切条件都合乎我的要求,而且我无比相信你会带给我最好的生活。但是每一次,当我脑子里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我都会很愤怒地谴责自己。因为我不允许自己用这么庸俗的想法去污染你那宝贵的爱情。
  正是因为知道你是最真的心,所以我一直坚持着,希望用最真的心去面对。就像真正纯粹的剑手之间,永远不会出假招一样,胜败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在比试。当我爱你的时候,我会说爱,无论你是贫穷,落魄或者如何,当我不爱你的时候,我会说不爱,无论你能够给予我多么美好的生活。
  是的,我就是这么一直坚持的,我想要给你最真的东西。而在突然之间,我觉得我的坚持毫无意义,而使这坚持变得毫无意义的,正是你,这个给予我信心和希望的人,我最珍视和最尊重的朋友。
  半个月来,我一直睡不着,一直无法面对这个现实。现在,我终于再也不想这样自我折磨下去了,我毕竟只是个女人,当我孤独一人的时候,我坚持下去的力量,是有限的。我用我最后的力气给你写了一封信,我把一切都交给你最后来抉择,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将尊重你的决定,就像我对你一如既往的那样。
  如果你的选择是让我嫁给你,我会答应你的,但决不是像那些庸俗的人所猜测的那样,是屈服于你父亲的权势,而是屈服于我对你最珍贵的友谊。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被牺牲的话,那我宁愿选择牺牲在这种美好的友谊之中。
  如果你的选择,是给予我自由,继续保持着我们之间这种可贵的友谊,让我等待着爱上你,或者另外一个不错的男人的话,我想我会为我们高兴得流泪的,因为你证明了我从前所做的一切的价值。
  阿雪。”


第十一节 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一口气将这封信写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将它放到楼兰雪面前,“OK,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楼兰雪疑惑地将我写的信看了一遍之后,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是不可思议地笑着直摇头,“你这个混蛋,老实交代,你到底骗过多少女孩子。”
  我听了楼兰雪的话幽幽地长叹一声,“好心好意殚精竭虑帮你写出这封信,到头来,居然落了这么一句话。唉,好人总是做不得的,果然啊。”
  “行了,别在这装腔作势了。”楼兰雪高兴地把这张白纸揣进坤包,然后喜滋滋地对我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事我心里有数。”
  看到她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暂时缓住了。然而,我心里也知道,这还不算是彻底完结,以后说不定还有后患。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如果可以这么轻易的一招就了解,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和悲剧了。不去想那许多了,到时候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样说着,便晃了晃脖子,将身子从椅子上往下滑了一点,形成一个懒洋洋地坐姿,然后眯着眼睛端着咖啡,在温暖的阳光中叹起咖啡来。楼兰雪是个冰雪聪明的人,我担心的东西,她也同样担心到,所以稍微过了片刻,她便收起高兴的神情,皱着眉头问我道:“阿齐,你写的这封信好是好,但是还是留给了谭亭山无限的遐想空间。这样一来,眼下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可是我怕将来还有后患啊。”
  听到楼兰雪这么说,我不得不直起身子,答道:“这我也知道,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谭亭山的傲气,想要一封信就让他死心,那只能是适得其反。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眼下这关渡过去。这封信虽然仍然留给他余地和幻想,但是更给自己赢得了空间和时间。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像煲汤一样,用文火慢慢地,细细地熬,跟他比耐心和毅力,千万急躁不得。说句良心话,以他的条件,争着往他身上倒贴的女人数以百计。而且他年纪摆在那,他终究是熬不过你的。”
  “你说得有道理,谭亭山自视很高,如果一下子就把他拒绝了,真让他性子上来,那就真是难办了。”听完我这番话之后,楼兰雪缓缓点了点头,“那依你看,谭亭山大概会给我多少时间呢?”
  “这个就难说了,我跟谭亭山毕竟相交不深,对他不是很了解。”我说着,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不过,文人都没什么数字概念,我相信他在回信里,不大可能会规定谁多少年多少年之类。大概也只会说些至死不渝,痴情以待之类的废话。而以他这个人的个性来讲,既然这次订婚不成,那么他在你毕业之前,应该是不会再重提这件事情了。”
  “依我看,以谭亭山的个性,收到你这封信之后,订婚仪式肯定是要结束的。你现在才二十岁,离毕业还有两年半,最起码在这两年半里面,他是不会再提这件事情了。而且,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你在这两年半里的自由度也可以得到保证。因为天性骄傲的谭亭山一定很想得到信中所说的,楼兰雪同学的完全的,自由的,疯狂的爱。”
  说到最后,话便变得有些调侃,我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楼兰雪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一阵之后,楼兰雪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唉,我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总是觉得麻烦,要是能一次性解决该多好啊。”
  “美女,不要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做什么。明天,明天说不定外星人就打进来了。”我说着,端起咖啡杯,在她面前晃了晃。
  “说是这么说了,可是一放假回到通海又要应付他。你偏偏在信里写得那么好,我要是表现稍微差一点,他恐怕就要起疑心了,唉,总觉得很麻烦。”
  听到这里,我不解地啧了一声,“我真是不明白了,谭亭山说不上帅得掉渣吧,人家也算相貌堂堂,说不上才华横溢吧,起码也颇有涵养,说不上胸襟广阔吧,对你称得上百依百顺。无论是比哪里都比你身边那群狂蜂浪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无非是个老爸牛逼一点而已,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呢?难道你就不可以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那样去对待吗?我敢说,你只要做到那个层次,谭亭山就不会起疑了。”
  “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追求者,这怎么可能?他家……”
  楼兰雪还没说完,就被我伸手打断了,“行了,你怎么那么庸俗啊?拜托你做人有点层次,有点超脱精神好不好?别老是念念叨叨人家的家世,人家没显摆,你在整天再者想着,你说你这不是惊弓之鸟,你是什么?”
  我这么一顿训斥,把楼兰雪给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阵之后,她才看着我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好了,好了,你对,我错,一切都照你的扮,这样总成了吧?不要那么严肃,好像面包一样。”
  我本来是绷着脸的,听到楼兰雪最后一句,却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唉,我楚天齐拿美女总是没办法的。
  接下来,我们两人就在露天咖啡馆里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喝喝咖啡,说说无聊话,倒也悠哉游哉。然而这美妙的时光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之后,胡南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你现在在哪?”电话一通,胡南就习惯性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楼兰雪,然后笑道:“我在自习室呢。”
  “哦,对哦,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不会打扰你温习功课了吧?”胡南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刚复习完,正要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刚刚跟钟蕊的经济人通过电话了,她后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号到西京,在这里逗留三天,拍完我们所有的镜头。”
  “这么快?”我在心里沉吟了一声,然后对着电话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做好准备的。”
  “不只是这个问题,我还想让你跟我也一起研究一下剧本的问题,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胡南又问道。
  “今晚啊?”我又抬起头看了看楼兰雪,“今晚恐怕不行,我答应了要去看望一个很多年不见的朋友。”
  “这样啊……那明天上午可以吗?明天上午我在片场等你。”
  “这没问题,我明天上午刚好没有什么要紧的课,我十点钟之前会赶过去的。不过剧本怎么改,你有大概的想法吗?”
  “有,但是我还不是很完善,所以想特别找你谈一下,嗯……这样吧,我等一下把我的想法简略的发个电子邮件给你。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上网看一下,然后就拜托你自己也大致思考一下,明天我们见了面,讨论起来也方便。”
  “行,那就这样,再见。”
  “再见。”
  看着我把电话挂断之后,楼兰雪便笑了一下,说道:“我发现你说谎的时候眼睛是从来不眨的。”
  我乜了楼兰雪一眼,说道:“你也不用说风凉话,我要是没这本事,你今天还在寝室里要死要活呢。”
  “道理总是在你那边的。”楼兰雪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又揶揄地笑着问道,“今晚肯定又是佳人有约吧?”
  我故意装作惊讶地问道:“呓,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吗?看你那笑得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你是要去跟美女约会。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家在通海,从小在通海长大,读大学之前,连通海都没出过,在西京哪里会有什么好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哈,楼大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我今晚确实佳人有约啊。”
  楼兰雪一听,马上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凑上来,“你这家伙有韩蓉这种大美女还不够,还有出来偷吃,老实交代,这位佳人是谁?”
  我笑了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楼兰雪长大嘴巴指着自己,“啊?我啊?”
  “难道你不算是佳人吗?”我笑反问道。
  “算是算,不过……”
  “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不会连晚饭都不请一顿吧?”
  “请,当然请,能够有机会给你这样的大明星一起吃饭,是我楼兰雪天大的荣幸啊。”
  楼兰雪说着,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而我则打蛇随棍上的,故作大明星状摇了摇手,说道:“不要这么说,我一向是很贴近群众的。”
  我们俩接着又说笑了一阵,然后楼兰雪突然问道:“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好像还在钱不易的公司里挂着助理的名?”
  我喝了口咖啡,扬起眉头看了看楼兰雪,说道:“对啊,怎么了?”
  “以你现在的收入和条件,我想你应该没有必要再去做他的手下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辞掉钱不易那边的工作呢?”楼兰雪不解地问道。
  我笑了笑,反问道:“反正我在他那只是挂个名,又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一个月白拿三万块有什么不好吗?”
  楼兰雪听了我的话,一点也不相信地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没那么简单吧?”
  我看着楼兰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地笑道:“楼兰雪同学,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OK,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管,不过你自己要小心,钱不易这个人精明得很,他的好处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他是个绝对标准的商人,在你身上付出多少,就一定要收回适当的利润。”
  “这点我很清楚。”我说着,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也许比任何人都清楚。”
  晚上在远荷餐厅宰了楼兰雪一顿之后,我把她送回宿舍,然后自己走回宿舍,这时候已经是差不多晚上十点。就在我快要回到宿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学校的马路上。
  当我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我不是很喜欢跟你在学校见面,下次事先约好吧。”
  那个流氓气十足的家伙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在我有心情的下次,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吧。”
  听到这句话,我马上转回身,看着这位永远让我哭笑不得大叔,“好吧,我们去外面酒吧坐坐吧。”
  “好啊。”大叔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地走在了前面,“不过事先声明,我没有买单的习惯。”
  我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道:“那当然了,你是流氓嘛。”
  “错,是流氓头子。”大叔很认真地转过头,纠正我道。
  二十分钟后,我跟彭耀出现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酒吧。很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酒之后,彭耀大大咧咧地金刀大马地坐稳,然后对我笑笑,说道:“从今天开始,大叔我不会再亲自来见你了。”
  “是吗?那我可真是伤心死了。”我不以为然地别过脸,说道。
  彭耀耸着肩笑了笑,说道:“臭小子,这些日子老是盯着你,说实在的,大叔我还真是有点喜欢你这小子了。要不是因为你是张盛的朋友,我还真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呢。”
  我供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叔抬爱,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往流氓界发展的想法,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张放天怎么了?”
  “张放天现在在来西京的飞机上,一个半小时以后下飞机。”


第十二节 冯樱的计划
  “什么?张放天来西京?”彭耀的话,让我猛地一惊,“他来这儿干嘛?”
  彭耀压了摇头,“不要问我,我的情报网也就对付一下你这种菜鸟,对张放天是没有用的。我只能告诉你他要来,只要他来干什么,我也是满头雾水。”
  说到这里,彭耀又说道:“钟蕊后天也要来西京,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我点点头,“胡南导演已经告诉我了。”
  说到这里,我怔了一下,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张放天来西京跟钟蕊有关?”
  “目前来说,我只想到这个理由。”彭耀耸耸肩,说道。
  我奇怪地皱了皱眉头,“但是他想干什么呢?难道他又要来绑架钟蕊?”
  “不可能。”彭耀摇了摇头,“冯樱跟张先生之间的问题,上次在香港已经谈清楚了,不然我跟钟蕊也不会放出来。就算是秋后算帐,也该是我们找他们的麻烦。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西京都是我彭耀的地头。张放天再牛,也不敢这么狂妄。”
  “这倒也是,那他能来这里干什么呢?”我不解地望着彭耀,问道。
  “大叔来这就是想问你有什么想法来着,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彭耀说道。
  彭耀的话让我不禁笑了笑,“你简直开玩笑,你那么多小弟都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我能知道什么呀。”
  “那可难说,你这小子的小脑袋瓜里什么希奇古怪的主意都有,真被你猜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真是多谢大叔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这件事我跟你一样一头雾水。”我苦笑着说道。
  听到我这么说,彭耀略略有些失望地趴在桌子上,呢喃道:“唉……这个王八蛋到底到这来干嘛呢?西京的小姐素质也不是格外地高啊。”
  彭耀一头长发,不修边幅,一身黑色皮衣,一看就是一个地道的流氓,但是当他趴在桌子上,一脸茫然的时候,却又会显得有些可爱。再加上他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太有喜剧效果,搞得本来神情严肃的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叔,你怎么说也是堂堂老大,为什么你从来不注意仪表?你说如果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你的手下看到了,你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彭耀鄙视的乜了我一眼,说道:“吊,你以为流氓头子是选举出来的啊?还要穿西装打领带上街拜票。”
  说着,他猛地把身子直了起来,“好了,不跟你这小屁孩磨叽了,浪费你大叔的时间,一点有意义的启发都没有。喏,这个东西你拿着,每天晚上就换到手机里,我要是有什么重要信息,会通过这个号码发短信给你的。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通过这个号码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我,我的专用电话号码我存在这个号码里了。”
  彭耀说着,递给我有个手机通信芯片。
  我接过这个芯片,问道:“呓,这是什么芯片?”
  “这是……唉,说复杂了你也不懂,简单的说,就是别人无法监听的电话号码就是了。好了,就这样了。”彭耀说着,站了起来,“对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别去乱找张放天的麻烦,我可不想在社会新闻版上看到你躺在街上呗开膛破肚的死相。”
  我不满地反问道:“喂,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干这种不自量力的傻事的白痴么?”
  “有时候从某个角度看,还是满像的。”彭耀说着,哈哈大笑着挥了挥手,“好了,没事不要想大叔,大叔很烦打喷嚏的。”
  “谁会……喂,你不用一整支酒都带走吧?”
  宰人者人恒宰之,几个小时前才宰楼兰雪一顿,转头就又被彭耀这个老不羞给宰了,这个现实报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怀着这样沮丧的心情,我步履阑珊地再次回到宿舍,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多,马上就要熄灯了。
  在我路过楼下宿舍管理员门口的时候,贾雨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恭敬的行礼,而是对我招了招手,说道:“大人,属下有点事情想跟你汇报一下。”
  我一想,对啊,张放天的事情我不清楚,彭耀不清楚,但是贾雨这死老鬼应该清楚得很啊,不是正好找这家伙问问吗?这样想着,我便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宿舍里。
  在宿舍里坐下来之后,我假装不在意地看了贾雨一眼,然后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属下想问大人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请大人如实地回答我。”
  “先说来听听。”我不置可否地说道。
  “不知道大人是不是答应了钱不易,要帮他得到钟蕊小姐?”
  我虽然半年以来,历经青龙戒里的诸位大佬们的日夜教诲,而且也经历了不少事情,阅历和养气功夫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贾雨这句话问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所以,当我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地就变了脸色。而贾雨看到我这脸色,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我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问道:“这件事情冯樱跟张放天也已经知道了吗?”
  贾雨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只是属下自己在心里揣摩,并不曾告诉冯小姐和张放天。”
  “你不说,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我又不放心地问道。
  贾雨垂手道:“属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属下知道大人就是青龙戒的主人,也非常清楚大人在追求女性方面的实力。而冯小姐和张放天对这些都并没有深刻的了解,因此我想他们不会联想到这方面去。”
  听到贾雨这么说,我心中略略放心,不过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最好是这样。”
  说到这里,我又瞄了贾雨一眼,然后问道:“你今晚要汇报的事情,不会就是你的这个推测吧?”
  “属下要汇报的事情,跟属下的这个推测紧密相关。”
  “别绕圈子,有话直说。”我不耐地扬了扬手,说道。
  “这件事情属下在心里揣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大人的心意,所以不敢说出来。但是眼下大人马上就要跟钟蕊进行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如果再不说的话,属下怕大人就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了。”
  我听着的话,脑袋里一头雾水之余,却又隐隐约约预感到他想要说什么,我于是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说话别绕弯子,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
  “是,大人,就张放天而言,未来真正继承张宏千亿身家,南北黑道共主地位的人,必定是钟蕊的夫婿。而钟蕊小姐本身的美貌我想大人已经是亲自见识了的,堪称是国色天香,举世无双。属下私下妄自揣测,如果大人能够得到钟蕊小姐的芳心,那么不但可以赢得一位绝世美人,而且还可以一夜之间成为天下豪富,一生一世享乐不尽……”
  我双眼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装作谦恭卑微的贾雨,心里面警报声连连。我别的书看得不多,但是三国演义却是看了许多遍。对于书中贾诩的形象可是清楚得很。那是个老奸巨猾,没有原则,也没有道义可言,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从容镇定地获得好处的老狐狸。而这个人正是眼前这个在我面前显得必恭必敬,如履薄冰的人,如果我相信他的这种必恭必敬,如履薄冰是真的,那我也未免太蠢了一些吧。
  不过我现在摸不清楚他的底细,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劝说我去追求钟蕊?”
  “钟蕊天性孤傲,而且面相贵不可言,绝非凡品,天下之大,我想也只有青龙戒的主人才能追求的到她。”贾雨说着,看了我一眼,又补充道,“至于钱不易,虽然他也算是一代才俊,但是就我看来,钟蕊未必看得上他。”
  我又笑着问道:“但是如果我全力帮助钱不易呢?”
  贾雨沉吟片刻,拱手道:“大人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我故作姿态地冷笑一声,说道:“亏你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古人,难道你这人就一点气节都没有么?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钱不易既然把这件事托付给我,我自然该全心全意帮他完成,怎么可以做这种见利忘义的事情?”
  “以大人的聪明,不可能不了解钱不易这个人的为人,他是个真正的商人。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他对人的态度,也只是视乎这个人的价值而言。他跟任何人的交往都只不过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易,跟这样的人讲情义,一点意义也没有。再者……”贾雨抬起头来,看着我,“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想过张盛?”
  “张盛?”我眉头一皱,“这关张盛什么事?”
  “在回来之前,我已经旁敲侧击过冯小姐,张盛的父亲之所以身陷牢狱,实际上跟张宏与冯小姐之间的争斗有密切的关系。如果大人可以接管张宏的事业和势力,那么你就可以跟冯小姐对等谈判。到时候,我相信张盛的父亲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脑子里原本就很警惕,看着贾雨这么热情地劝说,我愈发地觉得奇怪,这个老家伙为什么对这件事情会这么上心呢。然后,我脑子里又闪过彭耀告诉我,张放天即将来到西京的关系。顿时,我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不过我不敢太肯定,所以我便故意装作烦恼的沉吟了一声,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想起事情来。
  而贾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好一阵之后,我才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件事情就算我想做,也不是那么容易。先不说别的,那天在香港咖啡馆刚好被我撞见,然后我就被绑架。当时在现场的人有几十个人,如果我真去这么干的话,那么他们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走漏风声,引起钱不易的警觉,我到时候说不定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这话一说完,贾雨也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属下还真是没有想过。”
  他说着,把双手交到背后,然后站起身来,在房子里踱起步子来,踱了好一阵之后,他才终于在我面前坐了下来,说道:“如果大人信得过属下的话,属下愿意代表大人去跟冯小姐交涉,让她帮大人避免消息走漏。”
  “你去?那岂不是让冯樱怀疑我的身份?”
  “不会,属下上次在跟冯小姐介绍你的身世和背景的时候,说你是我一个恩人的儿子。所以这次再去帮大人说项,也不显得唐突。”
  “但是,冯樱又怎么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这方面大人也不必担心,冯樱是我一手带大,她对我言听计从,当不成问题。”
  “哦……”我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说道,“当场还有别的人,钟蕊是近视眼,这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敢见她。但是彭耀和他的手下……”
  “当初在香港的时候,我就因为考虑到这个因素,所以曾经一度想将彭耀除掉。但是被冯樱小姐阻止了。他告诉我,彭耀虽然是张宏的手下,但是他不会出卖大人。至于其他的,她没有说,我也不好再多问。但是我想冯小姐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所以大人尽可放心。”
  我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想了一阵,然后站了起来,“这件事情太复杂了,你让我想想再说吧。”
  说着,我便在贾雨必恭必敬的目光中,离开了管理员的宿舍,走到楼上去。当我上了三楼,彻底离开贾雨的视线之后,我便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贾雨,你这个老乌龟,老王八蛋,居然敢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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