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9章 深淵之主

　　菲絲尼亞眼眸轉動，道：“那請問，該如何稱呼恩公？”
　　“我叫杜迪安，這是我的愛人，海利莎。”杜迪安收回目光，俯視著菲絲尼亞，“妳怎麽稱呼？”
　　菲絲尼亞目光在旁邊的海利莎身上掠過，很快便收回目光，在她蘇醒的這段時間，雖然擔心被杜迪安察覺而沒有睜眼，但也感知到周圍除了杜迪安外，還有壹只力量極強的行屍，她心中早已經過了震驚和疑惑，此刻顯得很平靜，甚至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神色，道：“我叫菲絲尼亞。”
　　“我想知道妳的身份。”杜迪安凝視著她，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菲絲尼亞微微蹙眉，杜迪安說想知道，暗示著她必須得說，她知道自己沒有反抗的余地，略壹思索後便道：“我的身份很普通，只是壹名獵魔人，這次經過此地，不慎落入陷阱，被那湖底的東西抓到了，後來的事妳也看到了，至於中間的過程，我沒有記憶，也沒法跟妳詳說了。”
　　“我說了，我想知道妳的身份，不要壹筆帶過。”杜迪安望著她赤裸的身體，眼中卻沒有半分漣漪，“作為妳的恩人，我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妳不用有別的顧慮，我沒奢侈到將妳辛苦救下，等妳說完就將妳壹刀宰了，有句話說的好，多個朋友多條路，當然，前提是妳是否配當我的朋友。”
　　菲絲尼亞目光微動，杜迪安話雖然說的不客氣，但態度卻很坦然，她心中並沒有反感，反而悄悄松了口氣，沈吟少許才道：“恩公說的有理，就如我前面所說，我是壹名獵魔人，來自神國血棘軍團第五獵魔小隊，我是隊長，雖然不知道妳是怎麽將我救出的，但妳應該見到了我的另外幾位夥伴，他們是我的隊員。”
　　“血棘軍團？”杜迪安眼眸微瞇，心中卻暗暗吃驚，這女人居然來自神國，而且只是這“血棘軍團”下面的壹個小隊長，在她前面還有四個小隊，在她後面甚至排著更多的小隊，至於她說的隊員，杜迪安也見到了，先前自己在荒野中遇見的那個追殺自己的深淵，極有可能就是她的隊員！
　　當初自己折返時看見了篝火堆，從現場痕跡來看有四五人，跟菲絲尼亞說的基本符合。
　　也就是說，那神國的血棘軍團下，達到深淵級別的強者至少有二十五人以上，甚至數量還要翻倍！
　　這僅僅只是壹個不知名的神國軍團！
　　壹直在迷霧中的神國，瞬間在杜迪安心中清晰了起來，他之前就預料到神國中的力量極其強大，但菲絲尼亞所說的依然超出了他的預估！
　　要知道，每座巨壁才僅僅壹位深淵鎮守！
　　難怪巨壁在神國面前，毫無反抗能力，只能俯首聽令！
　　不過，這世界的巨壁有多少座？
　　杜迪安不知道，也沒有詢問菲絲尼亞，這會暴露太多的信息，他沈思著嗯了壹聲，問道：“妳們來這裏，不只是路過吧，也是為了極冰蟲而來？”
　　“這倒真不是……”菲絲尼亞搖頭。
　　杜迪安輕笑壹聲，打斷了她的話，道：“我樂意與妳交個朋友，我相信妳也不會拒絕壹位深淵的友誼，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朋友間存在謊言，那就太可笑了，不是麽？”
　　菲絲尼亞微微蹙眉，擡頭看了他壹眼，凝視幾秒，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們來此是獵取極冰蟲的，只是沒想到會遇見那頭極寒冰龍，更沒料到在這極寒冰龍的老巢裏，居然藏著那麽可怕的東西，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會領取這個任務了。”
　　任務？杜迪安心中壹動，問道：“妳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從未見過。”菲絲尼亞搖頭。
　　杜迪安凝視著她，看上去似乎沒有說謊，但也有可能是演技太高，他繼續道：“這麽說來，妳們的情報系統倒是挺發達，居然知曉遠在千裏之外的極冰蟲線索，這深淵地帶不是沒有人居住麽，妳們從哪得到消息的？”
　　“消息是軍團探查到的，我們只負責領取任務，至於軍團是怎麽得到消息的，我就不知道了。”菲絲尼亞再次搖頭。
　　杜迪安微微皺眉，她的話幾乎滴水不漏，無法從中揣摩出更多的東西，不過至少知道壹點，這血棘軍團的實力深不可測，能探索到如此遙遠深淵地區的極冰蟲線索，這不是壹般的手段能做到。
　　“我看妳跟壹般的深淵相比，實力要強許多，妳是什麽級別？”杜迪安目光閃動片刻，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他沒直接問深淵的分級，以免暴露出自己的無知。
　　菲絲尼亞娥眉微皺，不知道杜迪安是故意訛詐她，還是從哪看出她的力量非凡，“妳看錯了，我只是力量和速度強壹些罷了，所以看上去比壹般深淵要強壹點。”
　　杜迪安輕笑道：“是麽，在沒有進入魔身的情況下就能追上開啟魔身的我，這應該不只是強壹點吧？”
　　菲絲尼亞微怔，疑惑地看著他，“追上妳？”
　　“妳不記得？”杜迪安緩緩道：“在我救妳的時候，壹條極冰蟲爬到了妳身上，控制了妳，當時妳展現的力量可不壹般，其他的深淵我也不是沒見過，甚至交手過好幾次，但跟妳相比可差遠了。”
　　“極冰蟲控制了我？”菲絲尼亞大驚，她後來是蘇醒了，但並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片冰湖的，聽杜迪安說起極冰蟲控制的事，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陰暗如牢籠般的地方，自己被裹得像蠶蛹，壹條條極冰蟲湧出，環繞在那只恐怖東西周圍。
　　她對杜迪安的話信了幾分，忽然有所感覺，想要擡手，但又忍住了。
　　杜迪安瞧她眼神變化，估摸著她應該不是演戲，而是真的不記得自己被極冰蟲控制的事，當即道：“妳可以摸摸妳的左耳，那裏的血漬還在，妳的耳膜不知道愈合沒。”
　　菲絲尼亞聞言心中壹沈，她先前便察覺到左耳傳來的輕微疼痛和不適，此刻聽杜迪安壹說，也顧不得再克制了，擡手摸去，輕輕搓捏，很快便看見手上粘粘著硬化的血枷，而且左耳的聽覺也有些奇怪，時常有嗡嗡聲，同時周圍的溫熱微風吹來，灌入左耳，整個左邊腦袋都感覺到壹股涼意，事到如今，再結合杜迪安說的話，以及她昏迷前看到的東西，頓時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杜迪安救出來的。
　　“那……”她微微張嘴，想問。
　　杜迪安道：“那只極冰蟲已經被我斬落下去了，當時情況緊急，也沒空撿起來打包帶回，算起來它也是屬於妳的，妳不會怪我給妳搞丟了吧？”
　　菲絲尼亞勉強笑了笑，覺得杜迪安這個黑色幽默實在是有些冷，不過壹想到極冰蟲從自己左耳鉆入的畫面，她便感到不寒而栗，又驚悚又惡心，同時壹陣後怕，哪怕她身經百戰，見識過無數血腥殘暴的畫面和死屍，以及斷肢臟器等物，但這壹幕卻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受強烈百倍。
　　“謊言被拆穿，總會尷尬，我是誠心交朋友，希望菲絲尼亞小姐也能敞開心胸，畢竟，如果我要想傷害妳的話，在妳昏迷時，就足以將妳殺死，即便妳現在蘇醒了，可妳沒有狩魔器，無法進入魔身，我想應該也不是我的對手，妳說呢？”杜迪安態度依然很平和，但話裏卻暗藏冷鋒。
　　菲絲尼亞臉色微變，在她蘇醒的這段時間，不是沒想過暴起偷襲，但是當她準備出手時，才意識到自己壹絲不掛，沒了衣物是小事，沒了狩魔器卻是大事！
　　無法進入魔身的話，她的力量大打折扣，而杜迪安又是兩人，以壹敵二，她沒把握能將杜迪安壹擊爆頭必殺，所以才忍了下來。
　　杜迪安的警告，她聽懂了，知道杜迪安已經沒耐心再聽到她的謊言。
　　可是坦白交代，那是犯人才會遵從的事。
　　她是犯人嗎？
　　似乎是的。
　　沒有力量，任別人宰殺，便是階下囚。
　　沈默許久，她才擡起頭向杜迪安道：“恩公說的是，是我先前糊塗了，我的確比壹般深淵稍強點，算起來，我應該是中位深淵吧。”
　　“中位？”杜迪安眉毛微挑，道：“這麽說，妳們血棘軍團裏的隊長，都是跟妳壹樣的中位深淵了？”
　　菲絲尼亞看著杜迪安，忽然如梨花般壹笑，道：“杜先生，妳應該不是生活在神國中的深淵吧？”
　　“哦？”杜迪安眼底閃過壹絲冷芒，“何以見得？”
　　“妳的打扮，妳說話的口音……”菲絲尼亞面帶微笑，“說實話，我很佩服杜先生，在神壁內能夠進化到深淵，非常困難，神壁內資源匱乏，競爭激烈，恩公妳的父親應該是神壁內的壁主，或是大人物，妳別誤會，我沒有打探妳身份的意思，多條朋友多條路，如果恩公誠心誠意的話，我也願意成為恩公的朋友，我想也沒有誰會拒絕多壹位深淵朋友才對。”
　　杜迪安瞧了她壹眼，沒想到自己的口音和打扮也會暴露自己，看來她早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先前壹直裝傻沒說出來，現在道破這點，也是在表達自己交好的誠意。
　　“差不多吧。”杜迪安也沒生氣，不置可否，道：“既然妳想通了，那我們就邊走邊說吧，就目前來看，我想我們應該沒利益沖突，至於冰湖的事，除了妳知我知，還有壹些人也知曉，其中包括壹位深淵。”
　　他不知道冰湖的事對菲絲尼亞來說，算不算不可道破的絕密，因此故意提點壹句，告訴菲絲尼亞，別妄圖試著滅口。
　　這話不是懼怕，而是告訴她別犯傻。
　　菲絲尼亞當然知道杜迪安的意思，心中有些無奈，杜迪安是想多了，那湖底的秘密雖然詭異，但還不至於讓她滅口，回頭返回神國，她還會稟上軍團，興許還能因此得到重賞也不壹定。
　　從草地裏站起，菲絲尼亞沒有羞澀和扭捏，擡手壹抓，從旁邊撈起壹片雜草，將身體敏感部位護住，想到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身體被杜迪安看光了，她心中有幾分氣怒，雖然她看過不少戰場的血腥，但不代表對自己的身體暴露無動於衷，她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極漂亮的女人，所以也有女人該有的自尊心。
　　杜迪安見她窘態，想了想，從背囊裏取出壹件自己的衣物拋給她，道：“在這不遠就有壹座神壁，等到了那裏再換身好的吧。”
　　“嗯。”
　　“在中位深淵上面，還有上位麽？”杜迪安邊走邊問，如今既然識破了自己偏居壹偶的身份，他也不再隱瞞，求知若渴地問了起來。
　　菲絲尼亞對這些基本知識沒有藏拙，給杜迪安壹壹講解。
　　深淵分下位，中位，上位三個階段，在上位深淵上面還有壹個級別，稱作深淵之主！
　　顧名思義，達到這個地步，基本能算是深淵地區的半個主人，別說橫跨深淵，即便是推平半個深淵，都不是什麽難事，只是要耗費不少精力和時間罷了。
　　聽到菲絲尼亞的話，杜迪安除了心驚外，還有興奮，以及嘆息。
　　興奮是覺得，當進化到深淵之主的地步，掌握著堪比核武的力量，興許能得到許多神秘莫測的能力，讓海利莎起死回生，恢復意識。
　　嘆息的是這個過程，太艱難了。
　　按菲絲尼亞的話說，深淵提升所依靠的主要東西，就是極冰蟲！
　　想要從下位提升到中位深淵，至少需要兩條極冰蟲，從中位到上位，是五條！至於達到深淵之主需要什麽樣的條件，菲絲尼亞也不清楚。
　　“在深淵之主上面的大人物，便是七大王者！”菲絲尼亞說到這裏，美麗的臉上似乎閃爍著光芒，像個小女生般充滿憧憬和敬畏，“那是整個神國的巔峰，是所有人類中的最強者，是生命的極限，最接近「神」的地步！”
　　“七大王者？”杜迪安再次驚住，沒想到深淵之主還不是終點，在深淵之上，還有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