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7章 返回

　　“這叫攻擊力薄弱？”杜迪安瞧著波蘭。
　　波蘭有些尷尬，咳嗽壹聲，道：“這個，它還是半成品，還在實驗當中，我們也不知道它具體有什麽能力，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太過靠近為好。”
　　杜迪安懶得再理他，之前說是用來探索感知的，現在又說是半成品，顯然沒半句真話，不過對方有意隱瞞，即便他用威逼手段，也很難問到核心信息。
　　陡然，他腦海中閃過壹道畫面，頓時呆住，下壹刻他轉頭直勾勾地看著波蘭，道：“這東西叫什麽，妳們這裏還有多少？”
　　波蘭看見杜迪安忽然變化的神色，心中壹緊，低頭道：“這個，它叫「黑獄」，我們研究所裏目前僅此壹只，其他的分所裏也有，但都是跟這壹樣的半成品。”
　　杜迪安瞇眼，道：“妳壹直說這個是半成品，那成品是什麽樣子，有什麽能力？”
　　波蘭臉色微變，猶豫了壹下，道：“成品跟這個應該差不多，只是體積較大壹點，能力跟這個壹樣，只是增強許多。”
　　杜迪安深深看了他壹眼，轉身望著玻璃缸裏蠕動的黑色黏液，手臂上忽然泛起白骨鎧甲，向玻璃缸裏面的黑色黏液抓去。
　　黑色黏液感應到杜迪安接近，黏液表面蠕動著激起許多顆粒，像是受驚炸毛的貓，但下壹刻卻從中躥起壹束束黑觸，向杜迪安的手臂刺來。
　　杜迪安速度驟增，壹拳砸在了裏面，然後飛速縮手回來，掌心握著壹團黑色黏液，觸感柔軟濕滑。他看了兩眼，忽然從懷裏摸出火柴點燃，火光燃燒而出，灼熱的溫度讓玻璃缸裏的黑色黏液頓時蟄伏下去，表面激蕩的黏液也平息，像壹面黑鏡，光滑平整，絲毫不動。
　　見此杜迪安更加確信了幾分，將火柴點到手裏的小團黑色黏液上，呼地壹聲，旺盛的火花頓時冒起，像是壹大團易燃物忽然焚燒壹般。
　　杜迪安立刻攥拳，將火光捏熄，但灼燒的痛感也從掌心內傳來，他攤開手，看見手裏的燒過的黑色黏液顏色變了，變淺了許多，有點像油脂。
　　他轉頭望著臉色變得難看的波蘭，道：“這東西原來是妳們造的。”
　　此物跟他在壁外遇見的那只汲取小割裂者生命的黑色巨球怪物極其相似，而且後者也能隨意改變身體形狀，能夠任意揉捏，而且同樣懼怕火焰，除此之外，跟這黑色黏液相同的還有都不在魔物圖冊的記錄中！
　　這些相似之處，讓他不得不將兩者看成同壹類生物，只是後者的體積更大，如果波蘭的形容沒錯的話，或許自己在壁外遇見的那只，就是眼前這個小東西的成品！
　　波蘭望著杜迪安眼中的逼人寒意，下意識地後退壹步，強笑道：“什，什麽？”
　　“妳們制造這個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杜迪安擡手抓住他的衣服領口，將他的身體拎起，“妳最好老實點，再說半句虛的，我會讓妳後悔終生！”
　　波蘭臉色難看，沒想到杜迪安居然知曉黑獄的事情，從之前的表現來看，他不認為杜迪安壹開始就知道，難道說僅僅是這片刻間就瞧出了黑獄的不凡之處？這是什麽樣的眼力，難道說這些戰鬥瘋子對這種東西都這麽敏感？
　　他猶豫不定，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屈服於杜迪安保全自己，正當他準備開口時，杜迪安忽然眼睛壹瞇，將手松開，道：“看來，我們該走了，把這東西也帶上，它吃什麽？”
　　波蘭茫然不解，但還是道：“它吃肉。”
　　“妳想辦法將這個東西取出來裝上，我先去會會妳的朋友。”杜迪安將神漿包裹放在了房間裏，牽著海利莎離開了房間，但余光卻始終註意在波蘭身上，在他的超範圍視野加透視的瞳力下，即便不在地下，也能清楚地看見波蘭的壹舉壹動，憑他的薄弱體質，基本不可能從自己手裏逃脫。
　　剛來到地面，杜迪安就聽見呼嘯的風聲，擡頭望去，只見漆黑的夜色中壹只巨大的黑鳥極速劃來，四五米長的黑翼極其猙獰，黑翼的邊緣和翼內生長著尖利的銳刺，充滿破壞力，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這黑翼中間是壹個黑色頭發的青年，面容冷峻，膚色白皙，眼窩較深，顯得眼瞳格外深邃迷人。
　　杜迪安還是第壹次見到黑色頭發的拓荒者，在他先前見到的拓荒者中，大多數都是金發，這是貴族的發色，在普通人中，貴族統治著平民，而在強者中，貴族血統的強者在數量上也占據絕對的優勢。
　　“只能靠妳了。”杜迪安轉頭望著身邊的海利莎，眼中有壹絲嘆息和溫柔，輕聲道：“等這次結束，今後這些小貓小狗，就由我來解決。”
　　海利莎默然不語。
　　杜迪安擡手輕輕晃動鈴鐺。
　　鈴鐺聲有節奏的叮叮響起，聽到這聲音，海利莎漠然的目光中頓時露出壹絲猙獰嗜血之色，像是從沈睡中蘇醒過來，猛地擡頭，望著從天空中逼近降落的黑發青年，低吼壹聲，猛地迎擊上去。
　　青年遠遠便看見杜迪安和海利莎二人，由於海利莎戴著面紗，他並未認出，但從二人的打扮和散發的力量氣場來看，他知道二人便是襲擊魔物研究所的真兇，立刻加速沖來，剛要降落，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二人的身份來歷，便被率先撲上來的海利莎嚇到。
　　海利莎的步法毫無技巧，雜亂無章，但速度卻快得驚人，很快便沖到了青年面前。
　　青年驚怒道：“妳是什麽人？！”
　　吼！
　　海利莎低吼壹聲，張牙舞爪地撲向他。
　　青年惱怒，手掌壹翻，出現壹桿長槍，晃動著怒刺向海利莎頸脖。
　　海利莎畢竟跟普通行屍有所不同，並沒有直楞楞地撞上長槍，而是擡手壹拍，這壹拍不像尋常毫無技巧的拍打，反而像是壹套擒拿格鬥手法，嘭地壹聲，將青年手裏的長槍按到地裏，進而腳踩槍桿，沖到青年面前，手指猛地刺向他的頸側動脈。
　　青年悚然壹驚，想要抽槍後退，但試了壹下便感覺被海利莎踩得死死的，只能棄槍退後，拍動飛到半空。
　　杜迪安看見海利莎忽然改變的攻擊方式，怔了壹下，眼眸頓時亮了起來，有些意外和驚喜，壹般屍化就徹底失去意識，只剩下進食和攻擊的原始本能，但海利莎這壹手攻擊卻完全不同是普通行屍能辦到的，這是不是說，他的意識還存在於腦海，只是無法開口，無法表達出來？
　　想到這裏，他心中激動。
　　這時，青年借助翅膀的優勢，在半空中不時俯沖而下攻擊海利莎，他的翅翼看上去像是殖入在肩上的壹樣，翅翼上的尖刺像是拼接上去的，但威力極大，若是常人被這翅翼卷住，非得撕掉壹層皮不可。
　　海利莎站在地面上大吼大叫，像壹頭母獅子咆哮獵鷹。
　　杜迪安完全不擔心戰鬥，心神反而被先前的思緒牽引到別處，他想到屍化後的艾莉諾，後者的表現跟海利莎完全不同，如果說被感染者的體質高低不同，決定了感染後的狀態不同，那艾莉諾的體質也是拓荒者，按理說被感染了，也應該是屍王級別。
　　但她的表現卻只具備普通行屍的特征，而他唯壹見過的完全黑瞳的行屍，便是海利莎，以及那只將她感染的屍王！
　　如果說感染的屍毒是關鍵，那麽感染艾莉諾的屍毒來自於海利莎，也算是屍王屍毒，但依然沒有造成相同的變化。
　　他只能想到壹種可能，就是艾莉諾和海利莎的最大區別——血脈力量！
　　艾莉諾只是龍族普通族人，並沒有覺醒血脈力量，這是跟海利莎最大的區別！如果是這個原因，那麽感染海利莎的那只青年屍王，多半也是具備血脈力量的狩魔家族強者！
　　不過還有另壹種可能，就是拓荒者感染成屍王，具有壹定概率，而海利莎中了這個概念，艾莉諾卻沒中。
　　“這件事，回頭得問問那個博士。”杜迪安心中暗道，這時，前面的戰鬥忽然起了變化，只見海利莎壹聲怒吼，背上猛地撐起兩道巨大肉翼，像兩只巨掌，撐在地面，猛地發力撲向天空。
　　半空中的青年看見這黑色翅翼，瞳孔壹縮，駭然失聲：“龍族？！”
　　海利莎已經如離弦之箭沖出，眨眼間便來到他面前，龍翼卷動，整個人像颶風般化作壹道尖錐鉆向他的胸口。
　　青年拍打翅翼，躲避不及，急忙縮緊翅翼雙手護在胸前抵擋。
　　嘭地壹聲，二者相撞，青年的翅翼被撕裂出壹個巨大口子，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像折翅的翼人，從半空中滑落下來，砸在地上。
　　杜迪安有些吃驚，他都沒發出指令，海利莎居然自己激發出魔痕狀態進行戰鬥了，難道是遭遇到難纏的對手，所以被動激發出了隱藏力量？
　　在思考時，他望著從地上爬起的青年，忽然心中壹動，起了壹個心思，擡手搖晃鈴鐺。
　　海利莎聽到鈴鐺聲，身體微微顫動壹下，收起了俯沖下撲的姿態，轉頭看了壹眼後方地面上的杜迪安，純黑的眼眶中隱隱有光澤閃動。
　　青年見杜迪安沒有趁勢追來，暗道好機會，急忙拍打翅翼，貼著地面向遠處極速飛去，他知道在高空飛行，難以比拼得過具備魔龍者魔痕的龍族拓荒者，但在地面飛行借助地理優勢的話，後者卻未必是他的對手。
　　海利莎慢慢降落下來，收起了翅翼，恢復到先前沈默不語的模樣，靜靜站著。
　　杜迪安望著青年離去的方向，收回目光，轉身回到了研究所的地下。
　　等他到來時，波蘭聽見腳步聲，立刻站在原地沒動，含笑道：“回來了？”
　　“妳的朋友運氣不錯，逃的夠快。”杜迪安隨口說了壹句，來到旁邊壹個抽屜裏，隨手將抽屜拉開，摸出裏面壹枚鑰匙，同時淡淡地看了波蘭壹眼。
　　波蘭看見自己藏好的鑰匙居然被杜迪安直接找到，頓時臉色漲紅，像豬肝壹樣難看，他明明看見杜迪安已經離開了地表，而且外面地面傳來的動靜也說明，杜迪安正在外面戰鬥，怎麽可能會知道他在這裏做的小動作？
　　杜迪安拿著鑰匙，轉身來到旁邊壹個房間前，這裏像是壹個私人實驗室，有床榻，書桌，以及簡單的生活用品。他拿著鑰匙將房間裏的壹個保險櫃打開，只見裏面堆著厚厚壹疊文件資料。他拿起翻看了兩眼，微微挑眉，在其中壹份資料上看見了“A+”機密的符號。
　　他轉身望著門口的波蘭，眼中露出壹絲嘲弄，“還以為妳對研究所多麽忠心，原來貪欲不比我少，居然想借我襲擊研究所的事情，將研究所裏的機密資料監守自盜，妳莫非是其他勢力安插在研究所裏的內線？或者說，妳本身還建了別的研究所，自己在秘密研究著什麽？”
　　杜迪安拍打了壹下手裏的資料，道：“放在這裏，就不怕其他人過來瞧見麽，妳這麽自信，他們不會搜尋妳的保險櫃？”
　　波蘭低著頭，沒有說話，看不清表情。
　　杜迪安隨手將手裏的資料放下，出門拎起包裹，望著另壹邊被裝入壹個完整密封玻璃罐裏的黑獄生物，將其抄入懷中，向波蘭道：“走吧。”
　　波蘭看了壹眼放在自己保險櫃上的資料，面色猶豫。
　　杜迪安看出了他的顧慮，淡然道：“別想了，從今以後，妳就跟著我幹事兒。”
　　波蘭怔住，“妳要我替妳辦事？”
　　“不然妳早死了。”杜迪安說話很直接。
　　波蘭反應過來，心中苦笑，默默跟在了杜迪安身後。
　　出了研究所，杜迪安只叫了波蘭壹人，讓另外二人自己逃命去。他帶著波蘭沿著街道原路返回，中途摸到壹個早已無人的裁縫鋪裏，裁縫鋪裏的布匹上染著鮮血，預示著這裏曾發生過的災難。
　　他沒有理睬，將衣物更換了壹遍，並在壹個遺失在街道上的女人皮包裏，找到香水，噴灑在三人身上，掩蓋氣味，以防魔物研究所有特殊的嗅覺追蹤者，根據氣味遺留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