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留影

　　黃昏。
　　楚戈和秋無際迎著晚霞，漫步在小區周邊。
　　說是說出來吃晚飯，可路過了好幾家吃的，兩人連看都沒有看壹眼。
　　仿佛這出門只是為了走路。
　　“那個……天元宗的歸元液啊，原來還有這茬……”楚戈順腳踢著路邊小石頭，帶著往前走：“這樣的話我應該寫妳們宗楊長老煉制出新的神魂給養之藥，以後就不用去找別人買了。”
　　秋無際忍著心中怪異之感：“是不是……太賴皮了點……”
　　“有人當眾亂說在這個世界才說的話，都不嫌賴皮。”
　　“……”秋無際微微偏頭，咕噥道：“本來就不想按照妳的設定走。”
　　“自己私下怎麽試圖改變都可以，對外公然的還是註意點吧，比如妳如果在那世界爆出什麽地鐵出租車的，也實在太、太違和了，無法形容。”
　　秋無際撅了撅嘴：“哦。”
　　楚戈被萌到了，低頭踢著石頭，不吱聲了。
　　路邊有壹片落葉徐徐飄下，秋無際順手接著，落葉在掌心飄動，任由傍晚的風吹拂，卻沒有飄走，就像壹只在掌中起舞的蝴蝶。
　　“看見落葉，才意識到秋天到了。”秋無際忽然道：“妳們這世界比我們那邊熱，壹直以為還是夏季。”
　　“唔……我也沒概念，之前也以為是夏末，過了七夕才知道立秋都過去了。”
　　“妳啊，四時不清，五谷不分。”
　　“我會寫書。”
　　秋無際翻了個白眼，沒理他，依然看著掌中落葉，微有笑意。
　　她喜歡秋天。
　　那是屬於秋無際的時節。
　　在這個世界渡過的第壹個秋天，會是怎樣的體驗？
　　楚戈偷偷看著她的笑顏，含糊道：“不公平，妳手裏有東西，我都沒有。”
　　秋無際聽得有點懵，不就壹片落葉嘛妳撿壹片不就是了，妳腳上還踢著石頭我還沒有呢……口中便問：“妳要拿什麽？”
　　“這個。”楚戈壯了壯生毛的膽子，伸手捉住了她另壹只空著的手：“這就公平了。”
　　秋無際楞了壹下，居然覺得自己也挺想握著的，他幹嘛緊張兮兮的連肌肉都繃住了？
　　下壹反應才是——好像我應該揍他才對的，這是登徒子行為。
　　但是第壹反應已經過去了，隔了壹秒才發怒又好像很怪異……
　　秋無際悶頭不說話，就這麽牽著手，兩人都低著腦袋，壹個踢石頭，壹個看落葉，裝著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嗯，反正又不是沒牽過。
　　秋無際偷偷聽著他的心跳，感覺他心跳得比自己更快，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似的，不由又有點好笑。真是的……
　　“咳咳。”楚戈清了兩下嗓子，找個話題轉移註意：“我媽介紹了壹個能人，他好像能幫妳搞到身份。”
　　“咦？”秋無際這心思真被轉移得徹徹底底：“真的可以嗎？我也搜過很多，感覺這真的很難。”
　　“應該可以……壹些大家不太清楚的特殊操作，他可能了解得比較多。”楚戈簡要介紹了壹下自己了解到的狀況，又道：“話說妳做身份的話，還是用秋無際這個名字麽？”
　　秋無際楞了壹下：“當然啊，有問題麽？”
　　楚戈道：“總感覺這名字在仙俠正常，在現代就怪怪的。”
　　秋無際柳眉倒豎：“現代就要叫顧若言才比較正常對吧！”
　　“哈？”楚戈臉都綠了，女人的思維邏輯怎麽是這樣的啊？
　　“我沒那個意思啊……”
　　秋無際仰著脖子看天：“有什麽可怪異的，妳四面楚歌到現在不也活著。”
　　楚戈：“……那我們去拍個證件照？”
　　秋無際狐疑：“妳該不會想騙我領證？”
　　楚戈被嗆得哭笑不得：“妳怎麽連這都知道？”
　　秋無際“哼”了壹聲。
　　才不會告訴他自己很早以前就搜過“住在壹起算不算夫妻”，有答案說領了證才是合法夫妻。
　　這世界真奇怪，夫妻還要別人頒證許可的？
　　不過這是好事，說明清清白白！
　　楚戈笑道：“妳沒身份，想領證都領不了。”
　　秋無際迅速反駁：“誰說我想領證了？”
　　“嗯嗯嗯。”楚戈道：“那我們去拍證件照？”
　　“為什麽強調證件照，總感覺妳話裏有話的樣子，不像單純說需要證件照的事。”
　　“因為證件照才能讓妳看上去沒那麽仙女下凡，真讓我發生活照給他們，我還不肯發呢。”
　　秋無際：“……”
　　楚戈拉著秋無際跑進照相館，照相大叔倒吸壹口涼氣：“有壹手啊小夥子，女朋友真的漂亮。”
　　楚戈笑瞇瞇地不搭腔，秋無際臭著臉也不搭腔。
　　感覺現在連解釋都難了……
　　“美女頭低壹點……再低壹點，對，偏左壹點……”
　　秋無際忍氣吞聲，她覺得對方是故意刁難，明明覺得自己坐得很正了，被他說得反而歪。
　　哪來那麽麻煩啊，咱們的留影法寶隨便照壹下就完事了……
　　“哢嚓！”
　　閃光燈亮起，秋無際如蒙大赦就要跑路，又被楚戈笑瞇瞇地拉住了：“等會，來張合影？”
　　秋無際神色不善：“還說不是騙我領證……”
　　“沒沒，誰家領證用全身照？”
　　“全身？”
　　“對，來來，站這裏……”
　　秋無際看了過去，卻是壹張山水畫的幕布，看著假得很：“這玩意拍出來能看？”
　　“能啊，還可以做點後期，搞得雲霧渺渺，就像身處仙山壹樣，來試試效果怎麽樣？”
　　秋無際楞了楞，有些意動。在青山雲霧縹緲之中，和他並肩……是怎樣的？
　　她下意識跟了過去，站在楚戈身邊。
　　手又不知不覺被他握住了……
　　“誒，靠近壹點，對對，再近壹點……”照相大叔循循善誘：“哎呀美女不要那麽靦腆，壹下就好了……哎呀分那麽開不上鏡，破壞鏡頭結構的。”
　　楚戈聽得簡直想給他賞個盟主，太懂事了這。
　　第壹次拍照的秋無際顯然不懂那麽多，大叔說什麽，她就忍氣吞聲照做，不然“破壞鏡頭結構”嘛。
　　我們的留影法寶都不要這樣！什麽破相機！
　　“笑壹下，茄子~”
　　“哢嚓！”
　　鏡頭之中，秋無際抱著楚戈的手臂，挨得緊緊，帶得他的手都快陷進溝裏去了。兩人同時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看上去很蠢。
　　也很純。
　　“真難看。”現取了照片，離開照相館，秋無際臭著臉壹張張地看自己的證件照：“根本不像我！”
　　楚戈笑瞇瞇的：“不像就好，要的就是不像。”
　　“這都不像了，那怎麽確定是我？”
　　“粗看不像，細看還是妳啊。”楚戈還是笑瞇瞇的，他看手頭的合影看不膩。
　　合影上的秋無際才像呢，不但像，還甜。
　　秋無際知道那照片什麽德性，很是羞恥不想多看，看他那德性就沒好氣，踢了他壹腳恨恨道：“去吃飯了！”
　　“這照片處理之後，有沒有那麽壹點像妳們雲際宗？”
　　“切，雲際宗比這好看壹萬倍。”秋無際道：“有本事妳就穿進去，在那邊留個影，那才是真的。”
　　這話好像也有點意思，本來這個世界是真的，書中世界算“假”的。
　　但這照片裏的青山白雲只是幕布，是假的，那邊的雲際青山才是真的。
　　那邊的秋無際，才是真身。
　　橫壓壹世的絕代宗主。
　　楚戈出神地想了好久，微微壹笑：“總有壹天，我會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