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JOKER

　　當初在“瘟疫基地”的時候，雷恩和梅特涅賭了壹次。
　　贏了，得了壹句“逢兇化吉”的占蔔語。
　　雖然不知道那種占蔔有何意義，但……好像輸了也沒關系。
　　“逢兇”的是自己，“化吉”的也是自己，似乎有沒有占蔔都沒什麽影響。
　　現在梅特涅又要賭壹局。
　　反正輸了不用付出什麽代價，雷恩權當做陪這家夥臨死前過過賭癮。
　　他問道：“還是抽牌比大小？那妳先抽，還是我先抽？”
　　梅特涅眼底閃過了壹抹不易察覺的銳芒，把五十四張撲克攤開在了桌子上，淡淡地說道：“雷恩先生，妳請。”
　　雷恩只覺得他的語氣客氣得有些過頭了。
　　這家夥連皇帝皇後都不放在眼裏，可不像是會因為自己是什麽城主而客氣。
　　反正規則很簡單，比大小，又沒什麽技巧可言，根本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選牌上。
　　他也沒多想，伸手就像是上次壹樣，隨手抽出了壹張撲克。
　　可這時候，不知道為何，雷恩突然想到的之前瞇瞇眼說過的壹句話，心中不免冒出了壹個念頭：“我抽到某壹張特定牌的幾率，真的是五十四分之壹麽？”
　　概率上來說，確實是如此。
　　但他總覺得，瞇瞇眼的話似乎也有道理。
　　但有“運氣”的影響下，“概率”確實不應該是固定的。
　　就像是在賭局上，理論上每個人拿到好牌差牌的概率都壹樣。但運氣好的人，總會頻頻拿到好牌；而運氣差的人，整晚都會拿到差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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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這壹抽牌，卻出問題了。
　　壹旁的尤彌爾想是發現了什麽，猛地色變，輕喝道：“雷恩，小心！”
　　雷恩以為這只是和以前在“瘟疫基地”壹樣的賭局，抽出牌來，想要翻看看看是什麽牌。
　　可就這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抽出的那張牌背後的魔法紋路卻亮了起來。
　　顯然，這是激活了某種特殊的禁制。
　　而更詭異的卻是在眼前。
　　此時此刻，梅特涅嘴角雖然掛著輕松的笑意，可他身邊卻驀然出現了兩個拿著鐮刀，鬥篷罩頭，渾身黑氣蒸騰的虛影……
　　這虛影造型，竟然和這個世界某些傳說中的“死神”壹模壹樣！
　　兩個“黑色虛影”把鐮刀架在了梅特涅的脖子上。這場景仿佛是在斷頭臺上，等待劊子手處刑的死刑犯。
　　壹旦有結果，立刻就要行刑。
　　黑影壹出，整個屋子裏立刻籠罩了壹股濃濃的死氣。
　　“臥槽……什麽情況。”
　　雷恩眼皮壹抽，心中吐槽了壹句。
　　這虛影壹出，他立刻感受壹股渾身雞皮疙瘩冒氣的陰冷感受。他很清楚這不是屋裏溫度變化了，而是那種源自靈魂的顫栗感。
　　那某種超出了現有認知的“存在”。
　　這“鏈刀黑影”，難道真的是死神？
　　看著如臨大敵的尤彌爾和安德魯，梅特涅擺了擺手，解釋道：“不用緊張，這魔紋只是針對我的，不會傷到雷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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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特涅似乎很清楚自己身邊的兩個虛影什麽來頭，他臉上也沒露出半點驚恐，依舊是之前那副風輕雲淡，仿佛什麽都不在意的神態。
　　這壹刻，雷恩看著手裏捏著還沒翻開的撲克牌，立刻明白了什麽。
　　他問道：“這是妳的‘天命牌’？”
　　“是啊。”
　　梅特涅承認得很幹脆，聳了聳肩，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抱歉，雷恩先生。為了讓妳沒有太多的心裏負擔，所以再沒告知的情況下，讓妳幫了我這個忙。”
　　頓了頓，他嘴角微微壹揚，又道：“因為，我覺得妳壹定會贏，但妳又不願意抽，只好出此下策。”
　　這話的語氣仿佛有種篤定。
　　雷恩聽著臉皮壹抽，心中嘀咕了壹句：我自己都沒覺得會贏，妳如何覺得的？
　　他原本是不想牽扯這中因果的，又覺得很無奈，自言自語道：“不是說好隨便賭壹局麽……”
　　“這就是賭那壹局啊。”
　　梅特涅笑著，突然神色壹凜，鄭重其事說道：“不過，我賭的是妳會贏！”
　　“……”
　　雷恩聽得有些懵逼，妳賭我會贏？
　　我贏了對妳有什麽好處？
　　然而，他立刻就想到了，只有壹張牌能穩贏。
　　他臉色變得很奇怪，脫口而出：“妳賭我能拿到‘JOKER牌’？”
　　“是啊……”
　　梅特涅點點頭，瞇眼寒光壹閃，輕喝道：“因為只有妳拿了那張牌，妳才能贏我！”
　　而這時候，他根本沒給人反應的時間，沒有任何挑選，直接從撲克中抽出了壹張，然後翻開看來。
　　卻是壹張黑白的“JOKER牌”！
　　“……”
　　雷恩看著這家夥像是“賭神附體”壹樣的霸氣抽牌，臉皮猛跳。
　　得了，現在果然只有壹張牌能贏，那就是“彩色JOKER”。
　　這場賭局，梅特涅要是贏了，死。
　　輸了，他反而能活。
　　這也就是他為何賭雷恩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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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恩實在理解不了賭徒的心態。
　　大哥，這是賭妳自己的命啊，妳就這麽隨意讓人抽了？
　　還有，妳自己這個“職業賭徒”都沒自信，卻相信我壹定能抽到那壹張？
　　梅特涅卻仿佛全然不覺得自己的命運掌控在別人手裏，臉上依舊掛著從容。
　　這時候，他還笑盈盈地提醒了壹句：“雷恩先生，翻牌啊……看看我猜對了沒。”
　　“……”
　　雷恩不覺眉頭壹跳。
　　這才明白為何剛才賭之前，這家夥只說了“贏了如何”，而沒說“輸了如何”。
　　梅特涅玩的很大，其實同時在賭兩局。
　　壹和天命賭，賭自己贏。
　　二和雷恩賭，賭自己輸。
　　都是在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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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恩突然覺得手裏的牌有點沈重了。
　　只要翻開不是五十四分之壹的“彩色JOKER”，眼前這笑的瞇瞇眼的家夥立刻就得就嗝屁。
　　雖然不是他殺的，他的死卻和自己有關。
　　這種感覺不太好。
　　梅特涅似乎看穿了雷恩臉上的為難，又說道：“雷恩先生，可能在妳看來，我此舉有些瘋狂。可相反，我從來沒有現在這壹刻清醒。所以，妳也不用覺得有太大的壓力。”
　　雷恩眉頭壹皺，沒說話。
　　而這回收，梅特涅又說道：“雷恩先生，妳知道我剛才說‘我明白了’什麽麽？”
　　“哦？”
　　雷恩壹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梅特涅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說道：“我的推演，理論上來說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從頭到尾都錯了的大紕漏。因為我也篤定，世界沒有絕對隨機的事件。任何事情都能追根溯源，找到因果聯系。那怕是看上去無序，猜概率的賭博，實際上也受運勢影響……”
　　他接著說道：“但我們‘賭徒序列’也有壹個說法，世界上99.9999%的事情都有因果，但也有壹線，是真正隨機發生，不可預見的事件。就像是撲克牌裏的‘JOKER牌’，它就是規則之外的那個‘隨機’！”
　　“之前的時候，我壹直沒理解的這話。直到我看到雷恩先生妳的出現，還有妳的‘黑龍城’橫空出世，我這才明白了‘賭徒序列’的真正的含義！”
　　“妳……就是這個時代中那張真正的‘JOKER牌’！”
　　“……”
　　梅特涅說的慷慨激昂，雷恩卻聽著很懵逼。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他覺得，梅特涅要是活在他那個世界，大概是個很不錯的物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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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再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尤彌爾和安德魯卻臉色不約而同地壹變。
　　站在他們的高度，他們聽懂了壹些東西。
　　更重要的是，他們看到眼裏的梅特涅氣勢突然變了！
　　尤彌爾神色很是復雜，嘴裏呢喃了壹句，像是向雷恩解釋什麽：“他的境界突破了。”
　　“……”
　　突破了？
　　聽到這話，雷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賭徒序列”都這麽Bug的麽……
　　賭壹次牌就突破了？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
　　領悟個“拳意”，進階個超凡世界卡了他死去活來。
　　這可好，“生死之間的大感悟”別的超凡要去歷練，累死累活，還不見得能成……
　　他們賭徒就玩壹賭命撲克，就突破了？
　　不過，也就心中酸壹酸罷了。
　　真要給雷恩進階“賭徒序列”的選擇，他也壹定不會走這條路的。
　　或者說是，但凡腦路正常壹點的人，都不適合這條超凡序列。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家夥不是已經是“十大傳奇”了麽？
　　他突破到之後，又是什麽境界了？
　　梅特涅似乎壹眼看穿了雷恩的疑惑，沒待問，便解釋道：“我突破傳奇了……我看到了壹個新的境界。”
　　他的語氣突然豪氣萬丈，沈聲道：“壹個我們‘賭徒壹脈’傳說中的境界——新牌序！”
　　雷恩沒問那境界是什麽。
　　問了，他知道也理解不了。
　　但他卻知道，自己手裏還捏著壹張牌。
　　他問道：“那梅特涅先生，這牌……？”
　　翻還是不翻？
　　“自然是翻開咯。”
　　梅特涅很自信地笑道：“我覺得我賭對了。所以，當妳抽出牌的那壹刻，我就知道我輸了，也贏了。”
　　雷恩也沒在啰嗦，被這家夥的篤定的語氣壹“洗腦”，他自己反而也覺得自己手裏壹定是張“彩色JOKER”。
　　他這壹翻開，先露出了壹個彩色“J”，然後就知道這張牌是什麽了。
　　果然是壹張“小醜牌”。
　　撲克上那滑稽的紅鼻子小醜，這壹刻，卻顯得那麽的高深莫測。
　　這個結果，似乎很不可思議，卻又早在預料之中。
　　“果然是這壹張呢……我說是吧？”
　　梅特涅淡淡笑道。
　　他用最平靜的心態，賭了壹次命。
　　他贏了。
　　不悲不喜，仿佛壹切都在掌控之中。
　　而就在撲克翻起來的壹瞬間，這家夥身邊那兩個拿鐮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黑色虛影也突然就消失了。
　　屋子裏那股讓人靈魂顫栗的感覺也突然就化作了虛無。
　　“我曾經以為傳奇就是超凡盡頭，以為五十四選壹就是‘終極牌序’……”
　　他看著雷恩，繼續說道：“現在聽了妳說了黑龍城，聽妳說了迷霧之外還有全新的世界。我這才意識到之前是我的能力受到了‘有限認知’的限制了……而現在，我突破了認知，自然就突破了。”
　　雷恩不知道這家夥到底領悟道了什麽新的超凡境界，聽得雲裏霧裏。
　　梅特涅也沒多說，看著雷恩，鄭重其事地說道：“雷恩先生，這次我能活下來，多虧妳幫忙。我欠妳壹條命……”
　　“……”
　　雷恩不置可否，但壹想，好像自己又沒幫什麽忙。
　　就翻了翻牌。
　　他說道：“那，現在妳要離開這裏麽？”
　　既然不用死了，自然又得考慮之前的問題了，要不要離開奧瑪皇都。
　　“當然。”
　　梅特涅果斷地應了下來，笑道：“能親眼看著奧瑪崩滅，看著那老東西和那位皇後死在眼前，似乎也挺不錯。何況……如果雷恩先生歡迎鄙人，我也想去看看那座堪稱奇跡的‘黑龍城’。”
　　梅特涅三句不離“奧瑪崩滅”，這聽得壹旁的安德魯很刺耳。
　　“餵，小子。”
　　他冷冷地警告道道：“多普勒心軟，給妳活命的機會。妳要不識好歹，出去後還為非作歹，老夫必定殺妳！”
　　“老頭，妳雖然很厲害。可我要走，妳也留不住我。”
　　梅特涅似乎全然不在意這位氣功大宗師的威脅，只是冷冷道：“何況，之前我說過，我的命從來都不是誰施舍的。真要說……我該感激的，也不是那老東西，而是雷恩先生。”
　　安德魯白眉壹抽：“妳……”
　　氣氛突然就劍拔弩張了。
　　壹旁的雷恩心怕這兩人就這樣打起來。
　　可沒等動手，梅特涅就笑道：“放心好了，奧瑪如今的局面已經註定了。無論我做不做什麽，都不會改變的。”
　　他這話更像是說給雷恩聽的。
　　雷恩倒是無所謂，他和尤彌爾只是負責把人帶出皇都。
　　這麽壹個大活人，又是個能力詭異莫測的傳奇超凡，他們可沒那本事限制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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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梅特涅似乎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的想法，又主動提道：“對了，雷恩先生。我不是說，輸了要給妳占蔔壹次麽？”
　　雷恩倒是無所謂，隨口應下：“好啊。”
　　他以為會像是上次壹樣，梅特涅會隨口說出壹句似玄乎占蔔結果。
　　卻不想，這家夥這次卻拿出了撲克牌，帶著意思好奇道：“我也很好奇，雷恩先生這種大運勢加身的‘JOKER’，到底會耗我多少年壽命呢……”
　　雷恩：“這次占蔔會耗壽命？”
　　梅特涅擡了擡眉：“壹般不會……但某些特定占蔔就會了。”
　　雷恩：“上次也是？”
　　“上次？”
　　梅特涅反問了壹句，似乎回想了壹瞬，這才瞇眼說道：“上次見面時，雷恩先生的運勢可遠不及現在啊……”
　　熟悉了的感覺又來了。
　　和這種神秘系超凡的對話，神神叨叨就對了。
　　雷恩也沒去細問，說道：“如果要消耗壽命，還是算了。”
　　他覺得，如果得到了上次那樣的占蔔結果，似乎聽與不聽都無所謂。
　　反正即便沒有“兇”，他也會時刻小心的。
　　“不。既然輸了，就要認輸。”
　　梅特涅笑著搖了搖頭，執意翻開了第壹張占蔔撲克。